太白金星呼吸有些急促,灼热的吐息染到胡子上的血迹,让血迹迟迟无法凝固干涸。
他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又似乎不记得,需要仔细回想。
刚刚和那女子交流的全程,他的心神都难以安宁。
因为入魔而变年轻的身体,似乎把心神也变年轻了。
他只记得,那人最后的话。
“活力,是佛门也想要的,打破量劫,追求的不就是永恒不灭吗?”
“无论是人是仙还是佛,都会得到魔祖的见面礼,年轻健壮。”
“而年轻,意味着强大的行动力。”
“期待下次见面,你能给我一些惊喜。”
太白金星飘飘乎乎地站在原地,手中的莲子已经干枯。
与之对应的,他体内的伤势已经完全康复。
到了此刻,他若还不明白,那些雷电的作用,就枉费他活了那么多年。
不破不立,那女子下手如此狠,原来是为了让他破而后立,真是难为她的一片苦心了。
太白金星握握拳,他能感觉到,如今自己距离大罗金仙只有一步之遥。
可这一步,却难住了一大群太乙金仙,有些穷其一生,也没能迈出。
他抬头看着天空,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了那女子诱人的面容,让他呼吸再次急促。
我一定会让你惊喜的!
明白了佛门和魔族的恩怨,太白金星也放下了心中对佛门的幻想。
他已经回想起了大部分和女子的谈话:那些修为低下的佛门子弟看到魔族就会有入魔的趋势,所以佛门与魔族势不两立。
也许当下佛门会和他虚与委蛇,但最终,佛门的终极目标不会变,消灭所有魔族。
尤其是经过西天量劫之后,倘若佛门平安度过,实力会再次大涨。
到了那时,他这有名有号的魔将绝不可能幸免。
没错,他已经继承了血瞳魔将的遗产,成为新任的血瞳魔将,实力相当于佛门的罗汉。
那女子还说了,若他做得好,会带他去往魔界,魔界有个叫做鬼眼海的地方,能够让他更进一步。
太白金星心道:自己知道西天量劫的内容比那些神仙还要多,其中弼马温更是关键。
若是让佛门的量劫失败,最简单的,就是抹杀弼马温!
……一切都需要从长计议,他这次险死还生,不可能重复,不能再次栽进去了。
另一边,女子乘坐莲台,飞到了西牛贺洲一处小山。
她像是行走在另一个空间,还有天兵天将与她擦肩而过,也没有发现她的身影。
山谷中间,一座宫阙突兀地坐落在其中。
宫阙的墙壁上,挂着白色的帘幕,在一阵阵吹来的山风中随风舞动,给这座宫阙添加了缥缈仙气。
莲台没有通过大门进入,直接从天而降来到宫阙最里面的小院。
这座宫阙只有三进,每一处都布满了白色的帘幕。
女子也换了个坐姿,双足跏趺,看上去正经了许多。
不过那一身白色禅衣,还是随便地挂在身上,只能说两只胳膊把袖子穿好了。
她刚进入殿内,层层帘幕后就传来一声轻斥:“把你那衣服穿好!传出去别说是我的弟子!”
这座宫阙正是曾经出现在瑶池又消失的那座,张天师曾在里面见过“主人”。
如今帘幕后的声音不再沙哑,反而是女子清丽至极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动听,如同出谷黄莺。
女子撅起小嘴,不情不愿地把系带系好,把该遮掩的地方都遮好。
“魔族不就是该随性而为吗?师父管的也太多了!”
她小声嘀咕,帘幕之后的人怎么可能听不见?
那声音越发严厉,“这是为了修炼你的魅术!”
“可我看那太白金星,很随便就中招了,说起来他还是太乙金仙大圆满呢!”
帘幕后的人轻蔑一笑,“太白金星已经入魔,依照你的手段,便是大罗金仙的魔族也会上钩。”
“我们本就是心性不坚的种族,对他得手不算什么!”
女子想说什么,发现确实无法反驳,十分不满地闭嘴了。
帘幕之后的人轻叹一声,缓缓道:“魅术之道,最精妙之处在于不露分毫,让人心躁血热,半露不露,让人气喘如牛,入幕之时,让人眼里心里除了你再也看不见其他。”
“穿好衣服,才能看出你的魅术到底是何水准,才能让下一步计划继续进行。”
幕后之人又强调道:“交给你做的事情十分重要,你把功夫给我下足了!”
女子被师父一番教诲加训斥,立即做出听话的好学生样子,点头嗯了声。
幕后之人问道:“你还记得自己要做什么吧?”
女子回答道:“找到金蝉子的转世,世世坏他修行,直到量劫爆发。”
“不错。”
幕后之人缓缓道:“虽然如来装得很像那么回事,把自己的弟子贬到凡世,让其受轮回之苦。”
“但这紧要关头,任何动作都会被人盯上。”
“不止我们,妖族,鬼族,甚至是天庭……都会抱着宁错杀,不放过的心态,去收拾金蝉子。”
女子有些疑惑,问道:“可是师父,这量劫之事,如此重大,那些老秃驴会把破局的契机放在小秃驴身上吗?”
帘幕后的人没有丝毫犹豫,道。
“这根本不重要,即便金蝉子是佛门故意抛出来引人耳目的诱饵,我们吞下又有何妨?”
“我们会一直盯着他们,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
帘幕后的人顿了下,接着道:“佛门如此大动干戈,确实不像他们以往小心谨慎的作风。”
“所以去针对金蝉子的人是你,不是你师父我。”
“对于一个凡人,只要你好好修炼,还不是信手拈来?”
女子有些不满,觉得师父小瞧自己,翻了个白眼。
帘幕后的人轻笑一声,“隔着帘子,我也能看到你的白眼。”
“师父!”
女子娇憨地喊了一声,从莲台上跳下来,一头钻到帘幕里去了。
层层帘幕齐齐飞起,女子一路无阻,直奔最后面端坐在桌案后的人。
桌案后的人头上戴着黑色幂篱,黑色轻纱将其遮得严丝合缝,只能依稀通过高大的体型猜测。
那声音清丽如同女子的人,也许是个男人。
很快,层层白色帘幕再次垂下,清丽的声音透过帘幕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