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皱了下眉，又很快恢复正常。
他顿了下，道：“弼马温，巨灵神说你使用魔族神通，此事是真是假？”
孙小空惨然一笑，从凳子上起来，来到殿中央。
“巨灵神血口喷人，下官……不服。”
说完，他躬身一拜，身边跪在那的巨灵神死死握住拳头，才压下大吼孙小空的冲动。
他一介上神，都跪在那回话，你个不入流的弼马温，竟然敢站着？
好在他记着，眼前的情况特殊，不是置气的时候。
他刚刚烘托好的气氛，不能被自己打破了。
虽然弼马温那椎心泣血的陛下二字，让他有些心惊，但他想起自己之所以为难弼马温，不就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吗？
孙小空站在那，巨灵神反而将身躯更佝偻了些，他要反击，不能坐以待毙。
只能用那个了……
巨灵神深吸口气，将口中的药丸咬碎，抬起的脸上不知何时竟然满是血泪。
宽面条一般的血泪，从眼睑划到下巴，配上满是伤痕的脸，此刻没了丝毫滑稽之感，反而让人心惊肉跳。
这一刻，千言万语，也比不上这两道血泪。
满殿神仙齐齐倒吸一口凉气，托塔天王更是瞪大了眼睛，往前一步，口干舌燥。
“巨灵贤弟……”
四个字，托塔天王也不知道有多少真情实感，说实话，他已经有点懵了。
这是怎么了？
有这一招吗？
还是真的如此？
他心里有些乱，却没有错过心头的一点灵光，牢牢抓住。
托塔天王当即大步走到殿中央，也跪了下去，衬得站在那孙小空越发格格不入。
“陛下！诸位！巨灵贤弟的为人，我们都是知晓的，高风亮节，与世无争，他怎么也做不出污蔑他人的事情。”
“如今，更是被这猴子逼得流出血泪。”
“猴子的嚣张跋扈，可见一般。他仗着养马有成，有陛下信重，颠倒黑白，便想往巨灵神身上倒脏水。”
“陛下！不可再如此了！”
“不管怎么说，他不过一介妖族，俗话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弼马温养马养的再好，也抵挡不了他心怀异心。”
“更何况，诸位同僚就没想过，弼马温的马都是怎么养出来的吗？”
“之前的养马官，虽然没有天庭的封号，也是尽心尽力，但收效一般。怎么弼马温一来，天马们就忽然脱胎换骨了呢？”
“诸位养过天马做坐骑的都知道，好马是离不了好粮草的，不止草料，更要有灵性十足的东西来促进天马血脉进一步开发。”
“李某在奉命去察看弼马温养马成果之后，苦思不解，直到后来，下官从他的两个属吏嘴里了解了一些事情。”
说着，他看向孙小空，想要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谁知这弼马温站在那，一脸正气，连余光都懒得给他，直直看着前方。
好啊，本天王倒要看看你能猖狂到什么时候！
托塔天王的声音忽然变得慷慨激昂，他大声道：“还请陛下，召见贪狼星君！”
天庭的神仙们正因为托塔天王的话而窃窃私语，天王不说他们倒没感觉，可天王一捅破，他们也觉得有些奇怪。
尤其是听到天王后面的意思，这里面还有隐情？
不会是和弼马温的魔族神通有关吧！
后来听到贪狼星君的名号，神仙们的议论声突然大了起来，被王母娘娘轻咳一声，才平息下来。
可那精光闪闪的眼睛，无不表明，这些神仙的八卦之心，正熊熊燃烧呢。
玉帝看了托塔天王一眼，道：“去请贪狼星君，这期间，诸位有什么想说的，也可以畅所欲言。”
孙小空任由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听着耳边议论纷纷的声音，不由有些感慨。
这些神仙，和人类比，到底哪里不一样呢？
还不是一样的七情六欲，一个不缺。
因为本身实力非凡，有些甚至作恶更大。
至于托塔天王提到刘大和马二，他心中毫无波动。
因为图穷匕见的时候，对方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扳倒他的机会。
刘大和马二……从他们进入养马所开始，命运便已经注定了。
贪狼星君没有让孙小空等太久，不一会儿，他就到了。
凌霄宝殿重新变得安静，孙小空却听到了三个不同节奏的脚步声。
来者有三人。
他扭过头，看到了见过一面的贪狼星君，还有他身后，那两张无比熟悉的脸。
正是刘大和马二。
可是，孙小空总觉得这两人有些不对劲。
面对他时，目光没有躲躲闪闪，反而理直气壮地瞪了过来，鼻子里还哼了一声，似乎在说，我们早就等着这一刻了。
这可和他了解的两人性格不同。
一个人忠不忠心，孙小空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分辨出来的。
刘大和马二不像是那般心机深沉的人。
忽然，体内的至尊火焰有了异动，像是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在提醒主人，他可以再次征服对方。
至尊火焰一动，孙小空立即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黑色颗粒……
这算是终日打雁的，反而被雁啄了眼睛吗？
孙小空心中竟然没有丝毫意外之情，反而让他把一些事情联系了起来。
毋庸置疑，吴刚体内的颗粒，是被贪狼星君或者和他有关的人，解决掉了。
而且对方不知从哪里，搞到了用颗粒控制人的办法，立即用在了刘大和马二身上。
对于颗粒的作用，没有人比孙小空更清楚。
寄居在灵魂之中，可以察觉到你的任何想法，甚至可以完全控制你，了解你的过去，什么秘密在颗粒面前都无所遁形。
孙小空看着刘大和马二，眼中已没了最后的温暖。
不要怪他，要怪，去怪贪狼星君，怪托塔天王，甚至整个天庭，以及佛门。
大势之下，何人不是蝼蚁？
便是佛门二圣，在西天量劫面前不也是瑟瑟发抖，想方设法，无所不用其极地试图通过。
有些事情，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背景的世界，都没有变过。
那就是弱肉强食，那就是乱世生灵如蝼蚁。
而他孙小空能做的，只有早日让这乱局结束，让世人早些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