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头上一前一后接连结结实实挨了一板砖。
当先那人反应还算迅速,连忙侧身后退一步,这才看清来人的脸有些熟悉。
“苏军?”
不错,刚刚确实是苏军听到苏布衣这里有动静后,拿起预先从围墙里抠出来的两块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招呼在那两个汉子脑子上的。
只是站定后,苏军看剩下那汉子,怎么兀自也觉得有些眼熟。
“你……你是苏,苏聪?”
“不错,是我!”
“苏军,好久不见,姑父还好吗?”那汉子走过来,用握拳的手拍着苏军的肩膀道。
要是不知道的,肯定以为两人是感情很好,久别重逢的好兄弟,就连站在边上的苏布衣都有些懵。
众人懵的是苏军就这么几乎一瞬间,就干趴下俩名壮汉,可这在熟知苏军身手的苏布衣看来,这对苏军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
苏布衣搞不懂的是,刚刚还敌对,甚至想仗着人多势众,对自己大打出手的汉子,居然跟苏军的关系如此亲密。
“确实好久不见,不知道表哥这是……?”苏军直接避开脱离关系的父亲的话题,眼神扫过这房子,最后回到苏聪的身上,示意苏布衣暂时停手,有些疑问道。
苏聪是苏军舅舅唯一的儿子,也就是他母亲的亲侄子。
苏母还在世时,苏军的舅舅苏有金一家还跟自己家有些来往,逢年过节的时候,自己带着妹妹也会去舅舅家看看。
可与其说是拜年过节,不如说是过去听数落、被讽刺的,苏父在外吃喝嫖赌,这些事是从不管的。
苏有金一家都是势利眼,即便是小苏萌出生后第一次去他家,苏有金也只是做做样子过来看了一眼,不仅没有说一句好话,反而出去跟别的亲戚大肆宣扬苏萌这娃娃长得丑。
那时的小苏萌不过几个月大,连走路都走不了,这个时间段的宝宝放在哪里都是看不出长相的,可苏有金却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在外面说三道四。
表哥罗聪也是如此,完完全全的把苏有金夫妇的缺点遗传得淋漓尽致,趁着比苏军大上几岁,小时候没少欺负苏军兄妹。
只有是苏有金带着苏聪一家来自己家,苏母不管平常自己怎么吃不饱饭,去邻居家借也要借一些米过来,只是为了所谓的待客之道,单纯的不想让哥哥把自己一家看扁了,即便苏军抱着年幼的妹妹站在一旁看着光流口水,也总得让他们吃饱。
这也就有了苏有金一家三口坐在餐桌上大快朵颐,而屋子的主人却在一旁坐着冷板凳。
其实自苏军懂事开始,他就知道苏有金每次来自己家之前,为了给自己家省点米,都会提前让媳妇和儿子前两顿饭不吃,就等着去苏军家饱餐一顿。
没有一次不是毫不避讳的打着饱嗝挺着肚子,还要把剩下来的饭菜带回去,即便苏目和苏军俩兄妹粒米未进!
苏军很清楚的记得有一次,那天是大年三十,按惯例是苏母要带着苏军兄妹去苏有金家吃团圆饭的,往年最客气的一回也不过吃了一次比较饱的米饭,这已经是待遇最好的了。
而那次却百年难遇、千载难逢、铁树开花的摆起了圆木桌。
苏母带着苏军兄妹一进门就看到摆在大堂的圆木桌,桌上放着一大盆的红米饭,红米饭里依稀还能看见肉丝,虽然不多,可在那个年代看来,已经足够豪华了,而且厨房里苏有金似乎还在准备着什么菜。
一时之间苏母和苏军的脑海里像是产生了假象。
“怎么苏有金一家突然对自己这么好,莫非是良心发现,回心转意了?”苏军向来对这个舅舅没什么好印象,因此背地里一直是直呼其名。
这时恐怕也是苏母这些年最开心的一段时间。
可很快就被苏有金的老婆,也就是苏军的舅母的一句话,直接让幻想破灭。
“真是越穷越好吃!”前面还好,倒是让苏军一度认为舅母在说自己一家。
可她转身对着厨房里的舅舅,以刚好能让大家听到的声音,看似埋怨他,喊道“苏有金!还不去堂屋看看,别让你那穷亲戚把红米饭给偷吃了!我早说不要那么早放出去。”
“好香啊!”
闻着红米饭和厨房里的香味,小苏萌口水都流了几茬了,可不过三四岁的小家伙硬是记住妈妈出门前交代的,不能随意都舅舅家任何一点东西,站在门口苏军身边,只是远远的看着。
可苏有金还是把兄妹两人赶到了屋前的土坪上。
不久又听见一阵热热闹闹的声音。
“呀!今天他小姨也来了呀,难怪今天弄得这么丰盛!”苏母由于站在门外陪着儿女,第一个看见来人,出于礼貌打着招呼道。
说是说小姨,其实来人是苏军舅母的妹妹,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苏军知道,只是因为被称作小姨的一家条件还算可以,小姨父是在一个工厂里面开车的,那个年代工人可是个好职业。
“怎么她们也来了?”那小姨毫不理会苏母的打招呼,径直走向厨房,对着苏军舅母道。
“唉!我也不想让她们来,可每年这个时候她们都跟苍蝇似的,甩都甩不掉”
“……”
农村房子的隔音效果都不是很好,更何况就那么三四间房,隐隐听到里面谈话的苏军,在那时心里就暗暗发誓,以后自己一定要出入头地!
“这次你们一家可算是借着彩花的光了!”饭桌上苏有金不住的强调一点,对这自己的亲妹妹苏母道。
即便苏母一家三口都只是给自己盛了一点红米饭,菜都没有夹几口!
回家后,看着烂醉瘫在床上的苏父,苏母忍不住抱着年纪尚小的苏军和小苏萌哭道。
“你们以后一定要努力赚钱,一定不要让别人看不起你们!一定要当工人……”
那晚苏母一夜无眠,苏军起床时,只看见苏母哭红了眼睛,哭肿了眼眶,可泪水还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