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龙在活雾中行驶了将近一个钟头。
尤解打开车头灯,原本只有几丈的视野突然延伸至千丈。
小青龙好像是一块烧红的木炭坠入雪地之中,所到之处活雾迅速退散。
这种小卡车和专门用来运送物资人口的大青龙不一样,它的车厢上有空洞。
可以用来射击和观察。
此时尤解和车上的所有人的表情都一样,他们从来没有如此近地观察活雾群。
那是从未有过的新鲜感,紧张感,压迫感,还有安全感。
尤解忽然想起老亨利说过的话。
“看久了会迷失心智的。”
老四此刻表情就像是第一次看到雪的孩子,鬼使神差地打开了车窗,并将手伸了出去。
他竟然想要触摸活雾。
“四哥!”尤解见状高声叫道。
老四猛然惊醒,慌忙缩回手,将车窗关闭。
“卧槽,这东西果真有魔性,差点儿着了它的道了!”
老四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一副后怕的表情。
“不要一直盯着它看,会迷失心智的。”
尤解说着扭头看向后排三人,老冯叔和黑婶郑重点了点头。
苏瑶则蜷缩在座位上,将脸埋在膝盖上。
见尤解看向自己,苏瑶朝着他浅浅一笑。
尤解知道她只定对活雾产生阴影了,其实活雾对他们这种觉醒者来说没有任何负面。
尤解甚至觉得活雾吸到体内还挺舒服,要不是车上那么观众,他都想拉着苏瑶到活雾中跳一曲华尔兹。
他刚想安慰苏瑶两句,车子忽然下沉,继而猛地上升。
原来是个大坑,好在速度不快,不然就被撞到头了。
尤解听到后面车厢里的嘶吼声,不禁苦笑,估计只有它一个会抱怨。
定睛看向前方,前面的不能称之为路了,到处都是坑,大大小小的坑。
好像置身月球表面似的。
这些坑都是苍陨坠落形成的坑,好在苍陨的质量很轻,否则就不只是这种情况了。
苍陨的构造很奇特,明明很轻,却如铁石般坚硬。
尤解降低车速小心翼翼地向前开着,尽量避开陨石坑。
对讲仪器内发出嗤嗤的声响,信号已然被活雾所屏蔽。
尤解开了一点点窗,然后完全释放听之力,他感觉活雾之中有种诡异的声响。
这种声音和他注射过雾饕毒之后听到声音一样,就像是海豚的声音,期期艾艾宛转悠扬。
“你们有没有听到海豚音?”
尤解开口问道。
“没有!我现在只能听到胎噪。”老四摇头道。
老冯叔和黑婶对视一眼而后同时摇了摇头。
“苏瑶?”
尤解通过后视镜看到苏瑶一副呆呆的模样,好像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似的。
“哦,我也没有听到。你是不是太累了,出现幻听了,换做我来开吧。”
苏瑶回过神来,一脸担心的看这尤解。
“您就算了吧,我最害怕的就是女司机了!尤解,你坐我这里,我来开会儿。”
老四拍了拍尤解的肩膀示意尤解把车停下。
其实尤解并没有感觉到疲惫,只是那种若有若无的声音一直在他耳边回荡。
他担心自己分神将车开进沟里,所以朝老四点了点头,将车缓缓停到一处平地上。
尤解打开厚重的车门,扶着门把手跳了下去。
周围的活雾在尤解的冲击下,下意识远离对方。
活雾距离卡车也就丈许距离,老四没有像尤解那样跳下去,而是贴着车身慢慢滑下去。
一米高的距离跳下去也无妨,他只是担心脚下不稳再一头扎进雾去。
老四小心翼翼地爬上驾驶位,见尤解站在门边朝着雾里张望,立马喊道。
“尤解!上车啊!”
尤解听到声音赶紧爬上车。
“没事吧,兄弟?”老四开口问道。
“尤子,怎么感觉你怪怪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老冯叔察觉到尤解的异样。
“啊,你肩膀后面!怎么都是血!”
苏瑶突然发现尤解肩后的血迹。
“应该是中弹了……嘶”
苏瑶不说还好,一说尤解立刻觉得肩膀一阵疼痛。
老四闻言立马停下车来,看向尤解不由心声佩服。
中弹了竟然还跟没事人似的,这都过去半个多小时了才察觉到。
真特么是条硬汉!老四心下叹道。
“快快!你到后面来,我去前面,让阿珍给你瞧瞧!”
老冯叔说着起身将让出一些位置,等尤解挤过来之后,他才跨到前面。
尤解原本想要拒绝老冯叔,只是眼下自己魂不守舍的样子实在不好解释,只能用肩后的伤去搪塞一下。
苏瑶帮助尤解脱下上衣,一身结实的肌肉呈现在众人眼前。
肩膀后面沾满了血水,阿珍用尤解的衬衫将血污擦拭掉,出现一个小指粗的血洞。
阿珍叽哩哇啦说了一段话。
“她说子弹应该还留在你的肌肉里,现在就要将子弹取出来…”
老冯叔还没有翻译完就见阿珍从座椅后面的箱子里取出一个盒子。
盒子里面竟然装着满满的手术器具,有刀有锯有镊子,还有几根穿好线的针,还有一些消毒液。
尤解和苏瑶面面相觑,黑婶才是预之力大佬。
但当关上箱门时,他们瞬间释然,因为箱门上面印着一枚红色十字架。
普通人对这个符号不敏感,但从事医疗事业的黑婶却是异常敏感。
尤解趴在苏瑶柔软且富有弹性的大腿上,双手垫在脸下,手心反馈的触感是他分神的良药。
苏瑶紧张地看这黑婶的动作,双手捂住嘴巴。
只是黑婶拿着小刀的手微微颤抖,换了几个方向下刀始终没有下去,只是戳在弹孔之中。
这样连番试探的七八次,尤解终于忍不住了,他忽然有些理解老油条当初为什么叫的那么惨了。
问题不在老油条,而在黑婶!
他感觉黑婶在戳他的伤口,没压一下,都会让他青筋暴起。
“老冯叔,拜托您让黑婶动作快些,我快要支撑不住了……”
尤解看向老冯叔恳求道。
老冯叔自然看不出了不对劲,但他相信阿珍是专业的,取个子弹什么的应该不在话下。
只是看着尤解可怜的样子,老冯叔实在于心不忍,不得不开口问向阿珍。
阿珍抬起头叽哩哇啦说了一大段。
老冯叔一听立刻变了脸色,脸上写满了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