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刚刚那一枪是楚石开得，而这两枪是千代菱开得。
尤解想要开枪的时候，目标已经‘倒下’了。
中枪的目标缓缓飘到众人视野范围内。
是一块不规则的白色塑料膜，在空中飘荡的时候就像是一只幽灵。
此刻‘幽灵’多了三个焦圈。
楚石不敢看千代菱的目光，千代菱只是瞪着对方，并备有言语上的斥责。
毕竟人家只开了一枪，而她这个队长却开了两枪。
“好在只是块塑料膜……我还以为是什么会飞的怪物呢！”
老油条拍了拍胸口，唏嘘不已。
“会飞的怪物……”
尤解重复老油条的话，顿时眉头紧皱，立即朝着上空看去。
他的这一举动被千代菱和楚石看到，顿时警觉过来。
满地的雾饕尸首，却不见杀手的足迹。
那么杀手十有八九会飞！
然而向上看也只是徒劳，上面至少有五六米高的视野，再向上就是浓厚的活雾。
尤解耳朵忽然一动！
“小心！来了！”
尤解高呼，举枪对着上方扣动扳机。
千代菱刚刚捕捉到一丝异响就被尤解的枪声遮掩。
她的听之力只有高减的实力，而尤解的听之力已经达到顶角峰值。
尤解停下射击，一面向着卡车走去，一面继续聆听声音中的波动。
千代菱和他的步调一致。
他们需要借助卡车的阻挡，这样只需要面对一个方向。
“楚石，下去！关闭天窗！”
尤解压低声音开口说道。
楚石看向尤解，正准备向下缩，脑袋上方忽然传来破空之声。
“砰砰……”
尤解和千代菱同时射击。
一道银光划过，楚石弯腰的动作忽然一滞。
抬头看向千代菱，表情有些木然，小眼睛流出两行清泪。
“怂包小石头快下去啊！你也想跟那些……”
千代菱怒声催促道，然而下一秒她声音戛然而止。
“小石头！！！”
千代菱的声音凄厉中带着绝望，楚石的脑地歪向一侧，脖子处流出大量的鲜血。
尤解的眼皮忍不住跳了跳。
刚刚那掉银光他只是捕捉到一丝残影，像是一把回旋镖。
千代菱奔跑着冲向卡车。
“当心！”
尤解在雾气中看到一个黑影，当即朝着黑影开枪。
对方的速度太快，活雾中的影像经过折射之后并不准确。
黑影迅速放大，残影一闪将楚石的脑袋摘走了。
“卧槽！”
尤解双目赤红，手枪中的子弹已经被清空。
黑影再次没入浓雾之中。
这次尤解看清楚了，那是一个背生双翼的类人生物，头上带着雾饕脑壳。
“千代菱！振作一点儿！上车！咱们要离开这里！”
尤解对着千代菱吼道。
千代菱呆呆地看着无头的楚石，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刚刚要是千代菱出手，必然可以打伤那个鸟人。
见千代菱不为所动，尤解直接拦腰将其抗在肩膀上，而后将其放到后排。
自己迅速进入主驾驶，将楚石的从天窗里抱了下来放在副驾驶上。
“啊！”
“卧槽……”
无头尸身吓了苏瑶和老油条一跳。
好在二人有过先前的无头雾饕的洗礼，片刻便接受了楚石的惨状。
苏瑶捂住嘴巴尽量克制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余光看到身边呆若木鸡的千代菱时，心头不禁一酸。
她知道千代菱和楚石关系匪浅，除了出生入死伙伴之外，更是相互精神的寄托。
苏瑶搂住千代菱瘦削的肩膀。
高级觉醒者在这一刻就像是一个茫然无助的小女孩。
千代菱的身子单薄得让苏瑶觉得可怜，这样一副身体哪里来的力量去扛起狙击枪，而且弹无虚发。
苏瑶感觉千代菱的身子在发抖，抖得越发厉害。
“哇啊……呜呜……小石头呜呜……”
千代菱压抑的情绪终于宣泄出来。
发动机猛烈的咆哮声压不住千代菱的哭声。
尤解眉头紧锁，在楚石脑袋被切割的一瞬间，他的心脏仿佛被打了一拳。
一阵绞痛！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诸多影像，每一张画面里都有楚石存在。
楚石在他眼中就像个弟弟，他刚刚加入组织时，还是个中二的小胖子，整天洋溢着笑容。
这个小胖子似乎有些畏惧自己，那时候的自己不苟言笑，对楚石确实冷淡了些。
后来楚石脸上笑容越来越少，或许是觉得拖了队伍的后腿，整天除了训练就是训练。
每一次比赛，楚石都是被秒杀的对象，千代菱总是会骂个不停。
而自己每次结束比赛后都会闭关几日，从来没有苛责过对方一句。
就是自己的一言不发使得楚石更加挫败，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哭了足足一个小时，惹得千代菱都跟着一起哭。
自己不得不出关安慰两人，这次开始了解楚石。
没想到几年未见，楚石已经成长到这种程度了，是个真正值得信任的伙伴。
可是一切都晚了……
“铿！”
车顶被切开一道缝隙。
所有人立马警惕起来。
“坐稳了！”
尤解加大油门，前方不远处的雾气开始稀薄。
只要抵达那里，视野不在受阻，便会容易对付天上的鸟人。
千代菱从苏瑶的怀里挣脱出来，擦了擦眼中的泪水，从后箱中取出大狙。
“趴下！”
“啪！”
玻璃碎裂的声音，尤解将脸贴在方向盘上。
喇叭被压的不停鸣叫着。
回旋镖穿透挡风玻璃，略过尤解的头顶，将身后的头枕削掉。
尤解一脚才踩停卡车，猛地扭头看去。
坐在他身后的是老油条！
回旋镖贴着老油条的头顶划过，嵌在座椅后的钢板上。
“我没事…呼！没有削到我…呼！”
老油条摸着头顶说得有气无力。
尤解这才放下心来，目光锁定在回旋镖上。
月牙状，纤薄如纸，中间的位置最宽，大概有两寸，直径不过一尺半。
一头尖锐，一头有个握把。
通体散发银色的寒光，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铿！”
又是一声金属交击之声。
A柱被豁开一道口子，尤解下意识举臂格挡。
“准备战斗！上面不只一个怪物！”
尤解耳朵听到数道破空声。
“你们守在车上！我下去引开他们。”
在这样下去，整个驾驶室连同后面的车厢都会被削成一堆废铁。
“尤解……”
尤解没有理会苏瑶的呼喊，打开车门纵身跳了下去。
落地的瞬间翻滚躲开一道空袭。
他将各项能力发挥到极致，预之力此刻已经混乱，各个方位都有不祥征兆。
尤解在下车的时候取走了楚石手中的AK47，起身后就对着上空连番扫射。
“哒哒哒！”
余光所到之处至少有五只飞行怪物。
那些家伙所处的位置在十几米的高空，这里雾气虽然稀薄，但是依旧难能看清怪物的全貌。
尤解不停地移动着，不敢稍有停留。
他相信自己只要稍稍一顿，就算脑袋不会搬家，身上也得少个零件。
稀薄的活雾随着尤解的喘息，不停流入尤解的鼻腔。
尤解在空地上辗转腾挪三分钟都没有流出一滴汗水，感觉体内的力量很是充沛，再坚持了四五分钟不是问题。
但是此刻的问题就是他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千代菱身上。
希望千代菱收拾好心情，尽快投入到战斗之中。
“砰！”
“嗷……”
一声杀猪般的嚎叫，随机一只怪物坠落在尤解身侧。
弹无虚发，狙神再现。
千代菱透过车顶的缝隙，一枪命中一只鸟人。
这些鸟人的在空中极为灵活，只有在挥出回旋镖时才会停滞一下。
千代菱摸出规律，眼看着那只鸟人不停翻转身子，在它甩出回旋镖的刹那开了枪。
一发入魂，正中鸟人的腰腹。
那只鸟人落地之后，其他鸟人立刻拔高，而后消失在活雾之中。
千代菱打开车门跳下车后直奔尤解而去。
尤解正抬头看着怪物离开的方向，见千代菱赶来当即看向对方。
“它们跑远了……”
千代菱并没有理会尤解，只是怔怔地看着地上的怪物。
尤解顺着她的目光看着脚下的怪物。
怪物的体型不大，比一般猴子大不了多少，身上生长着油黑的短毛，四肢的肌肉很发达，和身形不成比例。
手脚都有五指，类似人手，手心有一层角质，指甲像禽类。
背后长着一对类似蝙蝠的肉翼，此刻缩成一团。
看不到怪物的面孔，因为它现在的脑袋是“楚石”。
千代菱丢下手中的狙击枪，双抱住楚石的脑袋用力一拔，险些向后摔倒。
尤解伸手拖住她的后背，而后看向沾着血液脑浆的怪物脑袋。
脑袋不过成人拳头大小，没有眼睛，没有鼻子，只有一张隆起的大嘴。
上下额长着两排细密的尖牙，一根遍布倒刺的长舌头耷拉在嘴边。
这是除了雾饕之外他见过的第二种怪物。
这种怪物的狩猎方式应该和蝙蝠类似，靠着某种信号波的反馈锁定目标。
斩下目标脑袋之后，吞噬脑浆，而后将其罩在自己脑袋上。
尤解给身上长着菊花虫的大乌龟起名叫做蛭龟，给眼前怪物命名为噬脑蝠。
千代菱抱着楚石的脑袋跪在地上无声的抽泣着。
几人将楚石的尸首就地掩埋。
尤解在坟前用树枝画了一个小胖子，小胖子向两边伸出双手。
他将自己的一只手按在小胖子的手上，然后抬眼看向千代菱。
千代菱的看着地上的小胖子，又看向尤解的目光，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伸出小手按在小胖子另外一只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