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位热心村民的指引下,江辰很快就找到了正在田间忙碌的陈伯。
站在一旁看了陈伯一会,陈伯才停下手里的活计,疑惑地看着江辰,说道:“小先生,您……”
江辰没有穿什么特别华贵的服饰,只是一身简单的儒士白衣,但对这些几乎衣不蔽体的普通农民来说也算难得一见了。
只是他不知道这人为什么会一直盯着自己。
“您便是陈伯大兄吧?”
“小弟江辰,咸阳人士,受友人推荐,前来拜访令弟陈平。”
江辰冲着陈伯行了个简单的礼节。
这个时代的知识是无比宝贵的,甚至一直到汉朝的时候,家中若是有几本著书,凭着上面的学说都能让自己儿郎谋个官吏的职位。
而当年天下闻名的稷下学宫,如今也日益没落。
所以无论是哪家学说,想要获得更多的知识,就得外出游学。
就是拜访哪种在地方素有才名的人,然后跟对方交流学问,至于用什么方式让别人传授学问就是个人的事情了,有用知识交换的,也有用财富购买的,甚至还有威逼强抢的。
陈平自然也经常去外地游学,这笔钱粮都是陈伯所支出的。
否则三十亩地,就算是薄田,养活一家三口也算富裕了,不至于过一天只吃一顿的清贫生活。
“原来是江先生!”
陈伯将满是泥垢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同样对着江辰行了个礼,随后有些为难的说道:“可先生来的不凑巧,舍弟这几天都在外地友人家居住,不曾归家。”
有士子来拜访陈平,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这意味着陈平的学问和才能得到了承认。
就算不能混个秦吏的身份,将来若有其他人前来游学,倒也能改善一下家庭条件。
“此事不急,若是陈伯大兄不嫌弃,可否让江某在此借住几日?”
江辰摆了摆手,一旁换了身打扮的护卫便从袖子里掏出一袋半两钱。
“这……”
陈伯一时间有些为难。
毕竟家中就他与妻子,陈平留在家里都要被人说闲话,这冷不丁再收留两个大男人,那闲言碎语都不敢想。
江辰轻咳一声,护卫再次从袖子里掏出一袋半两钱。
“这自然是没问题的,待我忙完,便托人去传个口信,让平尽快回来。”
收下了两袋半两钱,陈伯也是笑逐颜开。
旁人的闲言碎语再难听,也抵不过这两袋分量十足的半两钱重要。
“不知陈平身在何处,那友人又姓甚名谁,难道也是位名士?”
江辰忽然问了一句。
虽然查到了陈平因为‘盗嫂’的骂名,不得不住在邻乡友人那里,但有意思的是,他查到的那位友人,半年前就因为犯罪被发配到北方修长城去了。
这陈平又是跟谁住在一起?
陈伯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说道:“我倒是不太清楚,只是听平唤那人子房,叫…叫…”
“张子房?”
江辰眉头微微一挑,试探性的开口。
“对,是这个名字!”
“就叫张子房!”
陈伯双手一拍,一副福临心至的模样。
江辰却是陡然眯起了双眼。
难怪……
陈平虽然在后世名头不小,但是在这个时代,不过是黎民百姓中最普通的一个人。
就是这样一个普通人,在大泽乡起义之后,马上就辞别兄长前往临济投靠了魏王咎。
原来这个时候,六国余孽就已经接触上陈平了。
不过问题不大。
张良跟陈平的接触应该算不上愉快,不然陈平也不会先投魏咎,再投项羽,最后投刘邦了。
从始至终,陈平都没有看过一眼韩王成,不知道是他跟张良相处得不愉快,还是觉得即便他真的帮寒国复国,有张良存在,自己的地位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若这人是张子房,我倒是要去拜见拜见了。”
江辰微微一笑,说道:“还请大兄指明去路,江某这就出发。”
“那这……”
陈伯看了看到手的两袋半两钱,就重新递向江辰。
江辰却是摇了摇头,说道:“这便算是我予大兄的见面礼了,望大兄跟嫂子早生贵子,介时莫忘差人去咸阳,请我喝上一杯喜酒便是。”
陈伯笑着说道:“一定,一定!”
随后便给江辰指了路。
江辰跟护卫再次上车,前往张良所在的地方。
刚刚离开户牖邑,护卫便说道:“公子,要不要我联络县丞,调遣一支兵丁随我们同去?”
江辰摇了摇头,说道:“不必如此麻烦,这张良可不是个好对付的,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你记好我的身份乃是咸阳学子江辰,因焚书一事怒而出走,你是我的管家兼护卫即可。”
“喏!”
护卫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等到天色渐暗的时候,江辰才来到了一座有些偏僻的乡村。
“站住,干什么的!”
刚刚来到村口,便有一队青壮围了上来。
江城面色不动,心中暗道庆幸。
看来这个偏僻的乡村,也是六国余孽的据点之一了。
寻常乡村虽然也有乡勇,但绝不会像这边一样,直接把人拦在村口问话。
这些人多半是张良招揽的游侠。
若是他带着兵丁过来,就要与这些游侠大战一场,到时候损伤惨重不说,弄不好村子里还有逃生通道让张良遁走,自己反而要被张良惦记上。
“我乃咸阳士子江辰,原是去户牖邑拜访陈平,但其兄长陈伯说陈平最近住在邻乡友人家。”
“所以给我点明了去路,这才来此。”
江辰慢条斯理的找了个自我介绍。
那青壮之中领头者思索片刻,撂下一句:“在这里等着!”便疾步走入了村内。
与此同时。
村内一座大屋内。
张良跟陈平席地而坐,正分食着一锅热气腾腾的狗肉。
张良刚刚咽下嘴里的狗头,房门便被推开,之前的青壮领头者大步走入屋内。
“善,发生了何事?”
张良有些疑惑的开口。
“外面来了一个陌生的儒生,他说自己是慕名而来拜访陈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