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昔一派老谋深算的模样。
“自从陛下参道炼丹之后，朝中政事，哪个不是相本说了算？柳如涛他们也要避我们锋芒，只要我们许可，归义军又远在南方，没人能阻止他们扩军。”
“平定南方，毕竟是小事，最重要的还是我们手里的兵！归义军数量还是不够啊，若是等大军回师京城，已经有十万之众！还有谁敢跟老夫唱反调！”
柳如涛等人确实是军方大将，可是他们手上的兵，也就只有费青的平叛大军而已，其他的都是不能轻动的地方守军，不足为惧。
王昔的决定，说明他的耐心已经越来越小了。
本来，他是希望让女儿不断迷惑小皇帝，让他不断犯错失去民心，再假他之手，除掉几个不肯合作的朝中大臣，自己取而代之则是顺应天命。
然而，现在局势的发展很不对劲儿。
小皇帝虽然任性妄为，可是没有出什么昏招，民心反而有所改观，反而大家更觉得以前皇帝昏庸是受到自己这个奸相的蛊惑！
朝中柳如涛等人打而不倒，不断地跟自己叫板。
局势竟然逼得王昔必须要找如虎似狼的北燕作为盟友！
再发展下去，谁知道会有何变故？再说他王昔年纪也不小了，还想多过几天当皇帝的瘾呢。
只要他手中的军力足够，就有机会强行夺取林氏天下，背负骂名就背负好了！
季如平等人隐约听出了王昔的意思，全都暗暗欢喜。
他们并不在乎王昔要如何夺取林氏天下，最重要的是，丞相不能失败！
他们早已经跟丞相绑在了一驾马车之上，假如丞相失败了，他们莫说性命难保，就连宗族都会受到最残酷的清算！
这片土地上的斗争，自古以来就是如此血腥，胜者天下称王，败者宗族覆亡！
季如平知道，现在就是表态的最关键时刻，直接站了出来。
“丞相若要扩军，季家愿尽全力，我季家本为南方宗族，我会立即给族中长辈去信，让他们倾尽家资，相助归义军！”
王昔满意地点了点头：“好！真不愧是我贤婿！待得将来大事成功，本相必保季家世世富贵！”
其他的大臣看到了季如平的表态，自然知道该怎么做，纷纷表示愿意解资相助。
这些大臣，在朝政之上未必有太多才能，都是靠拍王昔的马屁才能步步高升。
但他们至少还懂得一样道理，既然已经在丞相身上押了注，那就没有回头路！该搏命的时候，就绝对不能退缩。
……
安州，涟水河港。
安州之所以能成为南方赫赫有名的富裕大州，除了州郡本身出产食盐之外，就是因为它处于水陆交通的核心。
涟江与通江乃是南方最重要的两条水系，而安州境内的河路通畅，有许多天然的优良河港。
不仅很多商会，就连军港都设在安州境内。
“万万没想到，整个南方郡守军，还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平时不受重视的水师了。”
李邈看着河港上的三十余艘船，不由发出感慨。
其实这个时代的“军船”跟民船没有太明显的差别，外形大体相同，只是船身用料更足，而且船头会以铁皮包裹，增加撞角等。
大型船只，用来运兵，运粮，那就跟大型平底民用船没有任何区别了。
别说，这些水军船只在江面上列队之后，看起来还挺有气势的。
林墨感叹道：“之后在南方平叛，就要靠着这些水军了，幸好叛军对他们不够重视。”
叛军虽是势大，可是之前根基太浅，刚刚才夺得了几处能作为发展根基的郡城，自然无力顾及水军。
造船行业，不论在哪个时代都需要庞大的物资供应才能建立的。
而且南方郡守军打不过叛军，普通的军队只能投降，水军却能避到江上，自然容易保存实力。
李邈疑惑地道：“陛下，您说南方平叛要靠这些水军？他们又不能上岸来打，最多只能运送些物资。”
林墨笑道：“那是因为你们没有把水军的作用好好开发出来，通过水道不仅能运送物资，还能利用南方庞大的水系隔断敌人联络，让我们的兵力快速机动。”
“从丛山山道至安州的道路也已经开始铺上水泥，有费青大军在，陆路顺畅无阻，更南方的地域则以水路相连，整个南方全都在我军的威慑范围了。”
虽说胡大成的叛军是“南方三匪”中最弱的，可是灭掉了他们，依然大大改善了局面。
胡大成叛军的据点就在靠北的山区，现在这里完全控制在朝廷官军之下，可以放心大胆地以水泥改善山道，非常有利于官军快速机动。
费青得到林墨的御令，大笔一挥，直接让安州等州郡以府库金银粮等购买天泉商会的水泥，天泉商会再以此为本钱，加购食盐生产，平价卖盐，然后改进铁器工坊等。
等到天泉商会的工坊改建完毕，则能提供朝廷军方更好的铁器以及更多的水泥。
灭了胡大成之后，他们得到了一定稳固的“后方”，可以让生产能力与军队形成良性循环。
这些道理，即使以李邈的见识，也看不通透，可以说当世论眼光之长远，没有人能跟林墨相比。
有些东西，并不是靠着天生才智，或者身居高位就能参透的，需要的是超越时代的眼光。
“天泉商会已经联合了几家南方商会，将他们的船只集中起来，小船组织护卫武装，大船统一运送货物，如此可以避免江面上被水匪打劫物资。”
“同时也能节约许多船只，朕决扩招水军，这样就能深入各处水道，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的耳目。”
一边说着，林墨让护卫摆过来一张南方州郡图，特别清楚地标明了各处水系。
“庄清言和裴江都不是易予之辈，虽然是叛匪出身，却颇通兵法。”
李邈对此深有感触。
“在京城之时，老臣也曾经轻视叛军，现在才知道他们有过人之处。庄、裴二贼知道非官军对手，现在一意回缩，只等着官军进攻他们的城池，好发挥地利优势，极难破局啊。”
林墨则笑着在涟江和通江上重重划了一道。
“要破局！便要着落在水军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