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会想到林墨在此时赶到了城外，而且摆明了是来扫场子的。
此刻京城之外的场景非常诡异。
按理说，现在的场合是西秦君臣迎接东齐的使者。
可是，在场的同时有两拨东齐使者，偏偏朝廷大臣跟君主还各怀心思，完全没有站在同一条阵线上。
没有比这更怪异的事件了。
林墨今天摆明了是给徐仁青出头的，不再顾及王昔的面子。
可是，王昔等大臣包括秦枫本人，虽然不懂得林墨的心思，却知道他再任性也搞不出再多的名堂了。
秦枫也已经行过大礼，而且宫中御卫已经开始检查秦枫所带的东齐金书印信等物，能证明他就是正儿八经的东齐使者。
秦枫再次放低姿态：“陛下，刚刚确实是臣有所失礼，现在既然检查无误，我们是不是可以入城进入驿战了。”
本来他的计划是尽量跟王昔，打打交通，巩固双方的默契，然后想办法从西秦大臣那里，打听下比自己早到的徐仁青，借着这几天时间做过什么事情。
现在被林墨一打岔，恐怕无法如意。
倒也无妨，反正西秦皇帝，还是要生活在皇宫之中，等他回宫之后，秦枫大可以自由自在地行动。
以他在官场的经验，恐怕到时王昔会主动配合自己安排各种宴会，何愁不能在西秦朝堂翻云覆雨？
王昔等大臣也松了口气，就算是陛下来捣乱，但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吧？
就连徐仁青，也已经颇感满足。
他确实无力阻击，王昔带着众大臣亲近秦枫，不过今日之事对他来说也是个重大的打击。
东齐使者确实是跟大臣们对接，进行盟约商谈，可是能得到西秦君主的重视，即使将来回到东齐，也可以在国主面前好好吹一番。
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林墨的事儿还没完呢。
御卫回禀。
“陛下，金书册印查验无误，确实是东齐王所赐。”
王昔笑道：“既是如此，那一切误会都清楚了，秦枫大人也是东齐名臣，刚刚的事情都是误会，想来是东齐王不放心一位大人前来商谈，所以又多派了一队使团。”
秦枫勉强笑道：“正是如此。”
林墨一伸手，把他们直接打断。
“少在朕面前来这一套，朕看起来是这么好唬弄的吗！”
众臣皆惊，不知道陛下又要说什么惊人之语。
“陛下，我西秦乃是泱泱大国，万不可失礼于东齐啊。”
林墨不屑地道：“失礼？东齐王若还知道礼这个字，就断不应该派出两拨使者前来！既然秦枫的身份查验无误，朕是否能认为东齐王是明知故犯！”
秦枫大惊，徐仁青则是若有所思。
假如他与林墨并不相识，还会担忧，他这么说是不是想追究东齐的罪责，不利于两国邦交。
现在，他完全明白林墨的深意。
秦枫虽是奉东齐王王命而来的使者，本质上却是破坏两国关系，他跟王昔等大臣打好关系，却并不会影响自己的根本使命，
同理，林墨直接发难，给秦枫难堪，实际上是先把这个意图破坏两国关系的祸害排队出京城。
只要保证由徐仁青来主导西秦和东齐关系，这点儿小事可以慢慢弥补。
林墨抓住的，就是东齐王的摇摆。
假如东齐王内心完全下了决心，不惜跟西秦撕破脸皮，那就应该直接把徐仁青的金书收回，让秦枫多带一道密旨而已。
京城之中，同时存在两支东齐使团，齐王的犹豫不决自然应该负起主要责任。
秦枫不像徐仁青对林墨的认识如此深刻。
他依然觉得，林墨再怎么刁难他，也会有个限度，否则被自己抓到把柄，直接掉头回转东齐，还能把责任全推到西秦身上，那西秦国就弄巧成拙了。
“不知道陛下意欲如何？莫非是信不过我王合作的诚意么？”
林墨冷笑道：“朕岂会信不过齐王？只是信不过你们这些搬弄是非的奸臣！”
秦枫色变，林墨的指责，简直不留半分情面。
“陛下虽然尊贵，但您只是西秦的陛下，我东齐国内何者为贤何者为奸，就不劳陛下您来判断了吧！”
秦枫这下不能再忍下去了，假如当着西秦君臣的面儿，自认了是蛊惑齐王的奸臣，消息传回东齐之后，他哪里还会有好下场？
王昔也顾不得林墨是真的“傻”还是装“傻”，必须站出来了。
“陛下慎言！一切等入城之后，我们私下谈判再说，西秦乃礼仪之邦，万不可失礼。”
季如平等人也连忙凑上来，想要劝解。
他们不好当众把陛下强行架走，何况周围还有御卫呢。
但是，他们一拥而上，吵吵嚷嚷地，可以让陛下无法再清楚地说话，大家拥着陛下步步后退，先闪出一条路来，让秦枫入了城再说。
“放肆！尔等欲族灭不成！”
谁知道林墨猛然一喝，其势竟然隐带风雷之威，而且他身边的御卫同时拔刀，面对朝中大臣也没有丝毫畏惧之意，真的列出刀阵，似乎只要他们还敢往前一步，就会出手！
朝中大臣们又惊又怒，自己堂堂朝廷大臣，竟然被如此对待？
呃，行吧，其实也无所谓……
看到陛下和御卫如此强势，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大臣们直接蔫了，自己就退了回来。
不能怪他们，实在是王昔掌权之后，已经对朝堂进行了好几次清洗。
那些有骨气的人，都是早年间敢于站出来跟王昔唱反调。
结果呢，绝大部分都被王昔找到各种罪名给灭掉了，甚至连全家都跟着来被灭。
王昔掌权的时间越长，当上朝廷大臣的，就越是些软骨头。
仅有的那些硬汉子，也站到了与王昔相反的立场，跟他斗争到底。
在场的大臣，都是王昔为了给秦枫撑面子叫来的，自然属于王昔掌羽，能指望他们面对林墨的威势和御卫的刀剑有多少出息？
林墨不退反进，靠着御卫开道，反而把王昔和秦枫给团团围住。
前来列阵的士卒大吃一惊，赶紧跑过来把丞相护在中间，跟御卫针锋相对，颇有几分剑拔弩张的架势。
在场中人都愣住了，包括王昔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