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神算，这一手直接把归义军的兵力化为我用，等王昔知道后，表情恐怕会非常精采啊！”
费青，李邈都陪在林墨的身旁，同时看着城外大营。
“不要只想着看别人笑话，在我们踏入胜利的前一刻，都不能松懈，更不能小瞧敌人。”
李邈身为当朝大司马，过去在朝堂上跟王昔斗了不少年头，深知王昔的厉害。
他面对陛下的手段，不断吃亏，并不意味着王昔无能，只能说陛下的戏演得太好，手段也很隐秘。
费青想法更简单些，只要有陛下的支持，他是绝对不会再把军权交出的，别说王昔，就算是柳如涛来都不行！
大军在手，他可以完全护持住陛下，就算是王昔权势再大，又有何能为？
林墨倒是被李邈点醒了件事情。
“大司马，依你来看，王昔是否已经意识到朕要将王氏铲除，王莽带着归义军北撤的时机和动机很让人疑惑啊。”
正常情况下，归义军根本没有北撤的理由。
他们确实是在叛军的突袭之下大败，可是当时最慌乱的时候并没有直接北撤。
据淡州刺史回报，这段时间归义军甚至开始重新招兵买马，到处拉壮丁，看起来还是会以淡州为基地壮大之中。
就在这时，毫无预警地开始北撤，甚至连当地的官员都被搞得措手不及，据说他们跑到军营里苦苦求情都未能留下归义军。
这些细节很奈人寻味啊！
若无意外，王莽急着把大量军队带回北方，就是因为收到了王昔的急令。
王莽向来眼高于顶，被他老子给宠坏了，可以说除了王莽自己，没有任何人能被王莽放在眼里。
包括费青自己也未必被他放在眼中，只是那天晚上，费青占得先机已经完全掌握了后军大营，而且眼看着还要直接对王莽本人出手，这才把他吓走了。
假如他们的猜测没错，王昔为什么非要在这种时候非要让归义军北撤呢。
他们等于完全舍弃了南方重镇，这在以前可是被视为王昔的地盘啊。
“王昔精明似鬼，若无更好的利益，他们不可能做出这种选择，那还有什么利益，竟然比南方诸州更大呢？”
李邈精神一振，恍然道：“必是争雄天下的大事，王昔急着想要让归义军离京城更近些，随时可以入京！”
讨论到这一步，事情已经很明白了，王昔必定已经发现了陛下的异常，而且已经下定决心，在短期内，就有可能与陛下摊牌。
李邈又惊又怒，急劝道：“陛下不能再耽误了，南方之事交予费将军与新选拔的各州官员即可，您必须立即回至京城，防备王昔突然发难。”
费青则道：“若只是陛下与亲随回京，恐有不妥，不如由末将调派一支大军随陛下回京，如此方可保万全。”
李邈眼中射出赞赏之色，对于费青主动有此表态显然非常满意。
林墨却并未应下，看着远处依然在思索着什么。
“陛下，不能再耽误了，请陛下速速归京。”
林墨反问他们。
“你们觉得王昔一旦知道我不在京城，就会立即发难么？”
“那是自然，王昔现在唯一还忌惮的，就是数百年林氏皇族在民间的余威，而且他自己也不愿意负担弑君之名。”
“只要王氏知道陛下不在京城之中，很有可能冒险出手。”
林墨并不认同李邈的判断，他虽然是当朝老臣，熟知史事，但自身也比较容易被所谓的历史经验所迷惑。
按一般人看来，天下权势之争，就是看谁最后能掌控京城，所以作为皇帝，天下权柄的象征，自然要坐镇京城，可是王昔早已经权倾天下，最巅峰的时候，天下官员半数都是他的门生子弟，皇帝也是他女儿的掌中玩物。
真正让王昔心有忌惮没有发动的，是他手中兵权不足，担心除掉京城的反对势力之后挡不住天下勤王之师。
所以，他才不惜一切代价成立并扩张归义军，所以，他才需要跟燕国达成协议，希望利用燕国的力量牵制外地军队，方便他在京城搅风搅雨。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作为野心家的王昔，对于权势争斗的核心认识比李邈等人更加深刻一些，他花在这方面的心思肯定也远胜过其他人。
林墨作为穿越人士，自然头脑清楚，不会被什么“权力”“地位”“皇权威望”等无聊的东西束缚头脑。
林墨笑着道：“我若自己回到京城，岂能震慑得了王昔，就算回到皇城，也不过是被他困于彼处，他若直接发难，我自己想从京城脱身都难。”
“至于带着一支大军回到京城，利弊难知，或许能震得住王昔，也或许正好刺到他，逼得他采取更加疯狂的举动。”
假如王昔没有急令王莽的大军北撤，说不定林墨还会更有信心。
现在归义军距离京城实在是太近了，谁也不敢打什么保票。
费青咬牙再次献策道：“陛下，按理说，我们跟庄清言裴江等人也算是达成了协议，彼此有所默契，若他们不在南方搅动风雨，不妨末将带领所有平叛大军回到京城。”
“那时，末将看王昔还敢不敢让归义军发难，说不定我们还能抓到机会先下手为强，直接除掉王氏一族！”
李邈一震，却没有出言反对。
费青的提议，虽然风险更高，而且手段更加激烈，可是在史上也算是快刀斩乱麻的一招，不乏成功的例子。
林墨失笑道：“此事断无可能，就算能成功，我也不会采用的。”
“你们可知，朕与王昔最大的区别在何处吗？只是朕为皇帝，就是天下正统，王昔就是乱臣贼子？”
李邈和费青同时疑惑。
假如他们能开口的话，其实想问……“难道不是吗？”
“王昔为争夺权势，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他甚至根本没有把西秦之生死存亡放在心上，最重要的是能不能坐上那个位子。”
“但朕不同，朕不但要除掉王昔这个贼子，而且还要保存西秦王朝的元气，保护百姓不必受兵祸，保证西秦有足够的实力对抗北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