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戒指拿到物证鉴定科吧。”方余站在门口刚点了根烟，就看到韩立他们拿着物证袋从里面走了出来。
“得嘞。”韩立因为报复了谢方元一顿，心情非常不错。哼着歌就和另一个警察一同前去了鉴定科。
等韩立他们走后，方余向后面紧闭着门的房间望了一眼。杀猪般的叫声以及谩骂声像洪水一样从门口涌过来。
“等什么时候骂累了，再将他拖走。”方余对着旁边的警察伸手指了下后面的房间。
先晾一会儿，让草包冷静冷静。
“好的，方队。”
安顿完后，方余深吸完手中的最后一口烟，转身将烟头碾在了楼道边的垃圾桶中。
“齐哲，你待着没事就一直在看书吗？”杨一躺在床上百般无聊，手里都在她手里被翻了个遍，却没有找到一个解闷儿的东西。
“嗯。有些案子很典型。”说着齐哲又将手里的书翻了一页。
“唉……”听到齐哲这典型别人家孩子的回答，杨一在心里深叹了口气。
“案子的最新进展你知道吗？”杨一将头调转了一个方向，“自从行动结束后，我就只知道非常成功，其他的细节我都不知道。”
杨一躺在床上噘了噘嘴，她发现自己自从受伤后，就处在了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中。
看着脸上就差写满了我很无聊的杨一，齐哲在脑子里整理了下头绪，缓缓开口说道：“昨天偷袭我的人是毛三儿之前的同党，在抓捕毛三儿那天他就在对门里偷看。经过对我长时间的跟踪和调查，发现每周四我都会去元韵，所以才会假扮成服务生。”说到这儿齐哲笑了下，“没想到我也有被跟踪的一天。”
“所以咱们被迫提前了行动，你在和那个猥琐男对峙的时候，我溜去楼道追踪谢方元，然后不小心着了葛强的道。”杨一开口将接下来的行动顺序接上去。
听到杨一的话齐哲点了点头。
“你怎么发现我在那儿的？”想到葛强恶狠狠的表情，杨一现在心里都有些发怵。
“原本我以为顶层就偷袭的人只有王洸一人，谁知道谢方元事先在暗处安排了好几个保镖。”两面的夹击使得齐哲自顾不暇。
就在齐哲渐渐处于下风的时候，同事们及时地带着人从顶楼包围了过来，这才使得当前的局面得以扭转。
“同事们的及时赶到才使得我暂时得以脱身，在和王洸周旋的时候，我看到你从二号通道走了出去。”齐哲眼前忽然浮现了赤着脚、持枪前进的杨一，“本以为要追一会儿，没想到刚从门口出去，就听到了里面的打斗声。”
接下来的一切，杨一也就知道了。
“打的一点都不飒。”杨一一想到昨天的她一直处于被动状态，就有点难受。
“我……我有空再去搏击室练……”
“我当时就应该狠狠地给他来个上勾拳，然后接着一个过肩摔加一个剪刀脚。”想着昨天自己跟屎一样的招式，杨一心里一阵懊恼。
自己怎么当时就想不到呢？就只会马后炮。
齐哲听到杨一补充的后半句话，全身不自在的局促也随着大脑僵在了脸上，硬生生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挺…挺好的。葛强长得又高又壮，不好对付。”齐哲抬眼看到杨一一脸懊恼，开口说道。
听到齐哲都会安慰自己了，杨一感动地说道：“这革命友谊没白培养。”便把刚才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听的齐哲有点摸不着头脑。全没想到自己在杨一心里最深刻的印象竟是“白眼儿狼”……
接下来的几天住的杨一浑浑噩噩，整天吃了睡睡了吃，伤口有没有好杨一不知道，可是这体重和方余布置的排班工作落实的非常到位，一天一个花美男，导致到最后出院前，就连杨一这个久卧病床的人都听到了她的新外号——“男性毒奶”。
……
哇哦
这是哪位护士妹妹的思想结晶？
初次听到这个外号，杨一恨不得把茅盾文学奖抢过来安在那个始作俑者头上。
我杨一？
男性毒奶？
我男性毒奶，我二十七年没谈过恋爱。
放在平时，杨一可以不在乎。可是她现在在生病，她的身体以及心灵都极致的脆弱，她听不得！
害得杨一在初听这个外号的下午，一个人又气呼呼地回想了下这个孤独的前半生。
她忽然发现，她记陈年案子目击证人的名字，都比记隔壁男同桌的名字清楚。
艹！
为了摆脱这个时刻提醒自己“战绩累累”的环境，接下来的几天杨一好吃好喝好睡，努力地在众人的关怀下，踏出了医院的门槛。
“我以前从未发现太阳的光晕竟如此好看。”杨一此时头戴小帽，身披外套，左手拿着吃剩的早餐，右手提着都市丽人的精致小包，站在医院门口，颇有……指点江山的风气。
忽然
“杨一！”不知道是她幻听，还是她眼花，她好像听到了……李女士的声音！
“妈妈妈。”杨一一转头就看见李恬冒着火从远处走了过来。
见局势不妙，杨一转身就将王尽和齐哲从两边拉了过来，死死地堵在自己前面。
“半个月了！电话不接，视频不接。要不是我今天去局里堵人，我还不知道你住院了呢！”看着李恬大瞪的双眼，杨一觉得自己再要是躲慢那么一点，就一点，她就被吃了。
“我这不是怕您担心嘛。”说着杨一往后退了两步，“再说，我现在完整地站在您面前，开心点嘛。”
“开心？要不我给你调几个礼花炮过来庆祝庆祝？实在不行办两桌宴席，为你冲冲喜？”
李恬现在的模样实在是太吓人了，齐哲和王尽感觉自己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退，杨一抵着；进，面前就是李恬，他们……不敢。
面对敌人都没像现在这么怕过。
“爸，干嘛呢。”杨一求救般地向李恬身后挤了挤眼睛。
原以为可以寻求老杨的庇护，只是她没看见老杨同李恬一样严肃的表情。
知情不报，目无组织！目无纪律！
只是碍于在公共场合，杨洪宇还是两步化作一步，上前将李恬劝了下来。
转身将杨一的行李从齐哲手里接了过来，说了句“麻烦小齐了”之后便提着杨一向一辆黑色轿车走去。
“她会有生命危险吗？”王尽看着频频回头向他们求救的杨一，王尽斟酌了一下用词，开口说道。
“希望，明天可以见到她。”齐哲没有直接回答王尽的问题，只是说出了自己的美好祝愿。
车上低气压的氛围，以及前座两张黑到不能再黑的脸，使得杨一心脏突突直跳。平时叽叽喳喳的广播，此时被强制变成了静音，就连老杨平时习惯半降通风的窗户，也紧紧地合着。
杨一背后挺得笔直，就连伤口一抽一抽地疼，杨一都没敢把腰塌下来。她……她不敢动。
哭了。
要知道适得其反，她……也应该不会告诉他们。
看着路两旁倒退的风景，杨一在心里沉沉地叹了口气。
“说吧，怎么回事儿！”李恬和杨洪宇到家后半天，才冷冷地盯着站在客厅中央的杨一说到。
“我就是一时疏忽才导致犯罪分子钻了空子，要是我谨慎一点，还有他什么事儿啊。”杨一这一开口就吹个没完没了。
“行了！到现在还在我面前装，过来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李恬一听杨一开口，就知道她憋不出来什么有价值的话。
见杨一僵在原地，不上前来，还往后退了两步。李恬心里一冷，直接把杨一从客厅中间“拽”了过来。
“妈，我这就是小伤而已，不值得您看，不值得。”杨一趴在沙发上死死地护着后背的衣服。
早在几天前在卫生间的时候，她其实一个人偷偷地看过了。
杨一看着镜子中那道从背中到后腰的伤疤，就好像是一条大蜈蚣。黑紫色的伤疤在杨一白皙的皮肤上，更为明显。
那天杨一一个人在卫生间里待了好久，说不在意，怎么可能不在意呢。每个女生在内心深处都是爱美的。
左手手掌的伤口已经结痂了，杨一将自己的右手手掌展开，看着自己这左右对应的伤口。忽的，杨一就笑了出来。
心下也释然了不少。不就是伤疤嘛，这是她身为警察的勋章。细细想来，后背的大蜈蚣还很酷，不用纹身就达到了纹身的效果。
但是此时，李女士和老杨不是她。
杨一一个病人哪儿能争得过正在气头上的李恬，只觉后背一凉，李女士的声音也随着衣服被掀起来而消失在了空气中。
“妈，我这纹身酷吗？”见身后没了声音，杨一忙将衣服拉了下来，然后慢慢从沙发上爬了起来。
刚转过身来，就看见李恬豆大的眼泪无声的向下砸着。
看着李恬的模样，杨一的眼眶忍不住的泛酸。“哎呦妈，没事的嘛。这疤在后背上，平时看不见的。”说着将李恬搂在了怀里。
本来是要安慰李恬的，没想到杨一一开口，嗓子就酸的发抖，语气一点都没有说服力。
见惯了李女士平时吼自己的样子，到如今李女士只是一个劲儿的哭，到真的让杨一有点手足无措。
过了好一会儿，李恬才抽抽搭搭地开口说道：“疼么？”
“不疼的。”看李恬的情绪不似先前那么激动，杨一赶忙开口说道。
"死孩子，怎么可能不疼，我都看见了，都有这么长。"李恬边说边用手指比划了一下，看起来快有一米长了。
“哎呀，妈妈妈。夸张了啊，顶多二十厘米。”见自家母亲比划的尺寸越来越长，杨一赶忙将李恬在空中的手，压了下去。
“你说你女孩子家，怎么能身上都是刀伤、枪伤的呢。” 说着李恬摸了摸杨一结痂的掌心，哭道，“早知道，我那时候拼死也要拦着你去警校。”
一波还未完全结束，一波又起。
眼看着李恬又一波的眼泪攻势要来袭，杨一忙向杨洪宇使了个颜色，用口型说道：“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