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井山不在，今天他轮休。”刚在那个在保安室同杨一聊天的那个戴着黑框眼镜圆脸的男生回道，“警察同志，你们同事刚才来了，现在在现场呢。”
来人了？齐哲压下心里的疑问，接着问道：“你们是值两天班然后休息一天吗？”
“是的是的。”男生回道。
“那你们晚上值班是怎么分配的？两班倒？”齐哲看到后面有一张被帘子遮着的床，便随口说道。
“是，不然两个人一起熬到早上，效率不高而且身体也吃不消。”男生看齐哲是男生，也乐意跟齐哲说。
“墙上这些照片都是你们执勤时候记录的吗？”齐哲抬头看见对面墙上悬挂整齐的照片。
照片里的人都身穿着保安服，站在各种执勤的地方，笑颜明媚。
齐哲依次在照片中找到了现在正在保安室里工作的人，还有陈元与，“这个是谁呀？”
齐哲指着照片中站在陈元与旁边的，一个笑的憨厚的男人。
“他就是李井山。”男生顺着齐哲手指指的地方看过去说，“李哥人特别好。”
“恩，可以看出来。”李井山长得很柔和，远远地看着没有一丝攻击力。
“他和陈元与的关系很好吗？”齐哲大致望过去，有三分之二的照片，陈元与都和李井山挨在一起。
“李哥和陈哥是这儿的老员工了，关系自然要熟一些，我们都是后来的。”男生解释道。
“那行，谢谢你。”齐哲将手里的本子合了起来，“我先去找下我们的同事。”
“没事。”
李井山不在就只能明天再跑一趟，想着齐哲便向案发现场走了过去。
办公室里韩立在看查手机里的资料，小张去涂县了，王尽在查看监控。齐哲一直以为是方队一个人去了现场。
直到他看见扶着腰，在现场走来走去、上看下看的杨一。
说好休息，一个人却偷偷跑来查案。
左右观察的杨一刚准备回头再问那个保安一个问题，就看见齐哲面无表情的站在远处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
杨一只觉得自己头蒙了一下，心中突然升起来了一种被人“抓奸”的紧张感。
她……她有正当理由，她是来办案的！
给自己做了建设之后，杨一将自己的腰直了起来。
目不斜视地盯着正朝自己走过来的齐哲。
就在杨一以为齐哲要给生气的时候，之见齐哲神色淡然地看着杨一问到，“杨一姐，你发现了什么线索吗？”
听见齐哲的这句话，杨一有一种铆足了劲儿却提起了一个空瓶子的失重感。
原来是她想多了啊。
“一……一个人待不住，就看了看那天现场拍的照片，有一点发现就过来了。”杨一站在原地喃喃说道。
“发现什么了?”齐哲问。
“我在一张照片中发现了一条流浪狗。”杨一忙把那张照片拿出来，放大，“就这个。”
图片中正是一条浑身都是泥的小狗，由于实在是太脏了，小狗身上原本的颜色已看不出多少。
“流浪狗怎……。”齐哲话刚说一半就定定地看着杨一。
杨一看着齐哲的表情，冲他点了点头，是他想的那样。
“所以我急急忙忙赶来就是为了确认这件事情。”杨一说，“但是保安室里一个小哥说围墙处不会有缺失。”
“齐哲，小区的某一个地方肯定有猫腻。”杨一说着又环顾了一圈周围。
只是花丛的每处都打理精致，光靠眼睛是不能发现什么的。
“而且……小区这片地方”杨一用手比划了一个大致的范围，“都没有监控。”
“凶手选这块地方，要么是误打误撞，要么就是之前对于地方的情况有充分的了解。”杨一说，“对于犯罪心理而言，我更偏向后者，因为每个凶手都想不留痕迹地杀人，除非他是上天之子，随便选了块地方就恰巧没有监控。”
“哥，请问监控没有涉及到的范围大概是多大?”听了杨一的话后，齐哲在原地转了一个圈，然后对着一个保安说道。
“差不多……两百米左右。”保安大致说了一个数字，“你们要知道那个业主闹得这一片都要拆来着，还好保留了两个。”
好家伙，这片监控都要拆，是想给自己留多大的“战斗”地区。
“什么业主?”齐哲不了解之前的事情，听的云里雾里。
“一个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热衷于野战的傻逼男。”杨一简单总结了一下。
怎么说，中国的文字极具有高度的概括性，杨一短短的几个字，不仅描述了事情的原委，画面，还带有自己的评价。
使得齐哲只听了一遍便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
“我先去检查一下没被监控覆盖的这块地方。”齐哲刚迈出一步，转过头来看着杨一，冷冷地说，“你就在这儿待着，别乱跑了。”
说完就将手套戴到了手上，从警戒线外走了出去。
齐哲的话就像是情绪安抚剂，起初那种自作多情的失落感，也随着齐哲的话而烟消云散。
“好。”杨一感受着自己情绪慢慢的高涨，然后整个心脏被一种不知名的感觉塞的满满当当。
齐哲向旁边的园工借了一把修剪花丛的剪刀后，便向旁边的围墙走去。
如果小区旁边的围墙真的没有缺口，并且小区看管严密，那么照片中那个只露出一角的流浪狗是从什么地方进来的呢。
为了严谨一点，齐哲想了一下还是打给了王尽，“王尽哥，你在看监控的时候多留意一下，门口有没有流浪狗混进来。”
“流浪狗？齐哲不瞒你说。这些有钱人车进车出的，走路的人都不见几个，别说狗了。”
“......行，我知道了。”
凶手抛尸的地方在小区的西北角，两边的小路将花丛围在中间，齐哲沿着警戒线拉起的地方，一路向东检查着左边的围墙。
花丛因为有人定时修剪的原因，为齐哲的检查工作大大降低了难度系数，只要用剪刀简单从花丛中间扒开就可以看到围墙的情况。
除了其中有一些大的花丛，需要齐哲从中间绕进去，才可以看到。
杨一见齐哲正在检查围墙，她也学着齐哲的样子将附近的围墙进行了挨个的检查，时不时还用手晃一下栏杆，看有没有松动或者是被锯子锯开的现象。
脚下的地因为被园丁刚浇过的原因，使得齐哲走在上面打滑了好几次。只有抓着旁边的栏杆，齐哲才勉强地向前挪了几步。
突然齐哲注意到在一块花丛的最左边，有一块泥土的颜色和其他地方的颜色都不一样。
小区里面的土都是专门运过来的黑土，而那一簇下面的是一小捧红土，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齐哲撑着剪刀慢慢蹲在那一块花丛附近，然后顺着花丛下面的空隙，用剪刀向里戳了戳。
没有像预想中的坚硬，反而软软的，不知怎么的，齐哲有一种自己手中的剪刀已经穿透了这面墙的感觉。齐哲又试着将剪刀来回戳了几下，这时左上角的土突然倒了下来，随即，其他地方的土也因为这一小小的震动而纷纷掉落。
瞬间尘土飞扬，齐哲虽然用手捂着嘴闭眼向后躲了一下，但还是被沙子迷了眼睛。
就在齐哲再次睁眼的时候，一个直径为50厘米的洞噔时出现在了齐哲面前。
“不是我说啊，这么一个藏在犄角旮旯里的洞，亏那凶手能想的出来。”王尽站在齐哲身边感叹道，身后痕检科的同事正在取证。
“世界上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凶手做不到的。”齐哲回道。
看着同事轻松将洞前的那簇花丛搬到了一边，才发现这块地方是早就被凶手踩点了。
一个知道附近没有监控且有一隐藏进出口的人，除了这小区的工作人员就是这几百家住户。
难道......还有其他人吗？
杨一看着这周围又聚起来的大爷大妈，真觉得他们有千里眼顺风耳，只要发生点什么事情，就能第一时间冲在前面。
“闺女？这又死人啦？”站在身后的一个头发全白身体富态的奶奶对杨一说。
“恩......没有。”见奶奶一脸八卦，杨一想了下说道。
如果不回答她，杨一生怕她下去能想象出来了连环杀人案。
“哎呦，那就又是上次的事情喽。”只见后面奶奶的脸迅速拉了下来，“真的是晦气死了。”
“闺女，你们查的怎么样了？”奶奶问道。
“不好意思啊奶奶，这些都得保密，不能外漏的。”说完杨一不好意思地冲奶奶笑了笑，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挪在了齐哲旁边。
“怎么了？腰疼？”齐哲看杨一脸色难堪的，扶着腰向自己走来，稍弯了弯腰紧张地问道。
“没有……”杨一回头望了一眼后面被围在警戒线之外的人群，说，“有个老奶奶一直在问我案件细节，我有点对付不了。”
听到杨一的话，齐哲心里松了口气，向后看了眼那一个个伸长脖子想要看到点什么的人们，说：“站在后面有99%的人是在看热闹。”
“那1%呢？”杨一问。
“1%的人在找看热闹的人。”齐哲说。
杨一忽然懂了齐哲的意思，掩着嘴笑了起来。
这个梗是警队里一直有的，起初是因为有一个孩子找不到爸爸了，孩子到警局报案，经过寻找才发现他爸正在前面的一个案发现场看热闹，还没发现自家孩子丢了，孩子就带着警察叔叔来找爸爸了。
自此之后队里就一直戏称说，警队出现场啊比自家孩子可有趣多了。
“原来不管在哪儿都有这样的一个梗啊。”齐哲之前是市局的，这才来省局三个月，不可能知道这么久远的事情。
“是啊。群众们都是一样的。”齐哲也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