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照片在赵利国家发现了两百一十张,时间跨度为五年,也就是说这五年里至少有两百多个孩子经过了赵利国夫妇的手被拐了出去。”
“两百多个?邻居一直没有发现吗?”杨一虽然早就知道了,但再听一次还是给气个半死。
小张叹了口气,“放心,这邻居一问三不知。”
“我发现赵利国夫妇都迷信的很,不仅在孩子们的照片上面贴着符纸,还在家里各处都贴着符纸。”说到这儿小张就有点忍无可忍,语音可感知地升了一个调,“贴符纸也就算了,更可恶的是竟然还将这些东西都供起来。”
“一到他们家,知道的人清楚我是在办案,不清楚的人还以为我去了哪个地方邪庙。”
只听一声清脆地敲键盘声,那张供案的照片就出现在了大屏幕上。
虽然隔着老远,但是那幽暗的红色灯光,全是灰烬的香炉,以及两旁的莲花灯还是让杨一深深地从心底打了一个冷战。
“他们供的是什么?”只听坐在旁边的王尽咽了咽口水,开口问道。
“还能是什么呢,各种客户-名单,还有交易记录。”小张幽怨地回道。
去了一天,半天都是在解决各种符纸,香炉,搁谁身上都得气死。
“......”
“在赵利国家里发现的小孩,有之前涂县地方派出所接到报案失踪的小孩吗?”方余问道。
“有,所以昨天涂县派出所就将这个拐卖的案子接了过去。”小张说,“据他们所长说,赵利国拐卖的这堆孩子,有一半都来自于周围的这几个县,他们接手更好调查些。”
“好,其他的发现呢?”方余问。
此时杨一只觉得方余是一个无情的进度推进机器,以最快的速度将最多的线索以打气筒的方式打在每个在座人的脑子里。
“没有了。”小张说。
“那好,我给大家总结一下段红殷这边的发现。”说着方余从凳子上站起来,慢慢走到桌子的最前面。
“杀死段红殷的人是一个人,但是抛尸的人却是两个。”
方队不愧是方队,这一开口的线索就震的杨一脑瓜子嗡嗡疼。
“两个?”有几个同事异口同声的说道。
方余瞥了眼下边几个下巴都快要掉下来的警察,眼神就像是关爱儿子的父亲,想了下开口说道,“我去段红殷抛尸的地方看了好几次,尤其是把段红殷运进来的地方。”
“在附近的土堆里我发现了一块不规则的比指甲盖还要小的红色碎片,我将其带回来检查后,发现碎片的成分为油性有机溶剂,还有邻苯二甲酸酯,通俗点说也就是指甲油。”
“那有没有可能凶手就只是个女性呢?”杨一问。
“莫非您说的是身高175—180之间,体重160斤左右,涂红色指甲油且爱好女性的女性凶手吗?”韩立一脸复杂地看着杨一。
“这……万事皆有可能!你要知道现在是个多元的社会,你得接受凶手的多面性。”
方余只是看着杨一和韩立争论,也不阻止,等他们说完之后,方余才接着说道,“金阳小区附近都为住宅区,所以只有在周围的十字路口设有公共监控,而监控又距离金阳小区较远,所以真的用公共监控去查,并不能发现什么。”
“在距离金阳小区围墙破裂处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根据他们提供的监控,在10月14日凌晨三点,有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停在了距离金阳小区100米处的地方。”
说着方余将视频投在大屏幕上,只见一男一女偷偷摸摸从车上下来,然后将后备箱打开,如果杨一猜的没错,里面应该就是段红殷的尸体。
由于角度的问题,后备箱那边的视角被挡的严严实实,几分钟后,后备箱的盖子被人盖了下去,接着刚才的男人慢慢从后面走了过来。
只不过他的背拱的高高的,仔细看过去,应该是背上背着一个人,又在外面披了一个外套。
而那个女人则一直躲在车后,直到男人又返回来向她挥挥手之后,女人才走了过去。
“所以,确实是一男一女,而不是一个又高又壮且喜欢涂指甲油以及爱慕女性的女性凶手。”方余将全部的监控资料播完之后,无奈地看着杨一说。
“哦呵呵,我这,学着您,严谨。”在这关键的时刻,杨一又发挥了自己骨子里的狗腿特性,说着将脖子努力塞进制服的衣领里。
“虽然金阳小区周围的绿化很密,但是通过树枝见的缝隙,还是比较清楚地可以看到凶手整个完整的抛尸过程。”方余接着说。
根据监控显示,男子将段红殷背到洞口附近后,先将背上的段红殷放到了一遍,之后,看男子的动作应该是正在将洞口的泥土向两边刨了开来。
等到女人过来之后,男子便匆忙地离开了现场,然后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左右,也就是凌晨四点,男人从金阳小区里面将段红殷通过洞口拽了进去,整个过程不超过十分钟。
“凶手这么大费周章地抛尸,到底是为了什么?”杨一看了一整个过程都没明白凶手的用意,“而且凶手这么能这样肆意地进出金阳小区,还没有踪迹,不觉得很奇怪吗?”
“而且,这个女人。”在男子将段红殷拽进去之后,视频中的女人便返回车里,将车快速开离了现场,“有点奇怪。”
要说哪儿奇怪,杨一一时也说不出来。
看着监控画面中只闪烁着几点路灯的路面,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金阳小区又发生新的事情了。”
“啥?”杨一这开会中场休息腰都没直一下呢,就听旁边小张说。
“大哥,我叫你大哥,可别再杀人了。”杨一是真累了,这边段红殷案子还没破,那边赵利国就被捅了,再出个啥事儿,就算是刑警队都个三头六臂这都快用不过来了。
“不是杀人。”听到小张的话,杨一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他接着说,“是猥亵。”
“猥亵?”这色胆包天的行为,作案人真是不想要命根-子了。
“报警人是谁?”杨一问。
“那不在里面呢嘛,好几个呢。”小张朝办公室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杨一悄悄把头从门口探进去,就见方队正一脸严肃地坐在办公桌前记笔录,旁边还坐着好几个姑娘。
一个个都红着眼睛,任谁看了都想提刀将那天杀的孙子给剁了。
杨一心头这义愤填膺的火正烧着呢,就看齐哲旁边一姑娘,趁齐哲不注意,慢慢将身体向齐哲倒过去。
眼看这肩膀都快靠在齐哲身上了,杨一一个冲刺便从门口滑了进来。
只是......太猛了,没刹住。
忽然间,杨一只觉得自己脑门疼的要死,下一秒就看齐哲便从原地弹了出去。
“哎呦,哎呦,哎呦。”痛实在是来的太快了,就好像是用电钻被人从脑门钻了进去,疼的杨一捂着脑门直接在原地来了三个定点弹跳。
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得方余在凳子上一激灵,幸好他练过,才保住了手里的水杯。
在座的姑娘直接忘记被猥亵的伤痛,来了段此起彼伏的女高音四重唱。而且想把头靠在齐哲身上的女生,好像还把脖子给扭了,一边捂着脖子,一边哭。
一时整个办公室鸡飞狗跳。
“像话吗!”听着被方余拍的直响的桌子,杨一捂着额头的伤向后躲了一下,她害怕方余再敲一次,这桌子直接成粉末,“警察冒冒失失的,这像什么!”
“躲什么躲!”看杨一还捂着额头向后躲,方余觉着自己这多年的低血压终于得到了救治,救好了就直接升天!
“杨一!你今天不给我说出来个一二三,这个月的奖金全部充公!”见方余来真的,杨一急的捂着头就向前走了一步。
“方队,你别生气。我这不是下了会就听小张说,这金阳小区又发生事情了,我这着急啊,就没刹住。”说着杨一将桌子上的水杯递到了方余面前。
还没等水杯从桌子上拿起来,就被方余按了回去,“我不喝!我喝,我喝什么喝,我气都气死了,还喝。”
“你自己一人摔了也就算了,人齐哲碍着你啥事儿了,你进来就撞人家,刚才我眼花,还以为什么炮冲进来了。”看着口水四溅的方余,杨一就知道这次真把他气不轻,“迫击炮啊!”
方余的唾沫点随着他对桌子“致命”的一拍而完美落地。
杨一这心里本来就委屈,还又撞了齐哲,现在是又委屈又愧疚。
“你没事吧。”看着齐哲肿的高高的嘴角以及旁边受牵连的下唇,杨一愧疚地用手指偷偷地戳了戳齐哲的手腕。
“能没事儿嘛!”这方余的耳朵比监听器还灵敏,齐哲还没回答呢,他就听见了。
“我真错了,方队。”杨一立马在耳朵边竖起三根手指,“吃一堑长一智,您罚我写检讨吧,只要不扣我奖金。”说着,杨一的声音越来越小。
只要你不扣我奖金就行。
“你说的啊,检讨一万字,明天早上我就要看到整齐的稿纸,以及诚恳的检讨内容。”方余觉得这场教训得早点结束,这咚咚咚的心脏告诉他再不结束,会把自己搭进去。
“......”
“有意见?”方余见杨一半天不说话,轻声问道。
我的天,笑里藏刀,“不用,这就去写。”
说着就将齐哲一并从办公室里拉了出去。
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