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里交易？”
永夜不是不爱钱，只要能有更多的钱，他又何必装清高，他很清楚财富能带给自己什么。
“你问老法，他比我清楚，或是干脆把你要交易的东西丢给他，老法本身就是一个中间人，这是他一直在做的工作，不管是在碎界开始前还在是碎界开始后。”
老法一直都是一很神奇的人，没有什么特别英俊的外表，也没有什么特别深厚的背景，看起来更不像什么能力出色的人，但是他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走过来，最后成为许多人都知道他名字并且信任他的中间人。
什么样的事情他都接，就算是别人认为再难的交易他也可想办法完成，但前提是，必须是他想做的交易。
在这方面，老法并不是一个没有原则的人。
“老法⋯⋯我知道了⋯⋯谢谢！”
在跟这些“碎界”里的伙伴认识之后，他发现不管是在“碎界”里还是在真实世界里，生活都变得容易许多，所以人之所以是群居的动物，是因为怕孤独？还是只是因为方便？
以前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没有机会获得答案，现在生活的层面在突然间更宽广了一些，心里的想法也就更多了一些。
上线的时候，一张脸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很大的一张脸⋯⋯不，应该说，因为那张脸离他很近，所以看起来很大。
永夜皱眉，往后退了一步，终于把那张脸给看清楚到底是谁。
“你做什么？”
脸是法拉盛的脸，法拉盛的身高跟自己差不多，所以靠近的时候，几乎是鼻尖点着鼻尖，脸部皮肤有点差，没有什么伤痕瑕疵但是毛细孔比较明显，肤质偏油，胡髭也很清楚，所以近看的时候还挺丑的。
为什么“碎界”里的模拟会细腻到连毛孔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而且还不是每个人都毛孔都一样大。“碎界”里的模拟，细致得仿佛连每一个人的毛孔都有不一样的大小。
“没什么，我只是代表我自己跟罗塔向你道歉。”
之前永夜下线得太快，让他连道歉的时间都没有，现在当然要郑重一点。
“不用了。”
他不觉得对方有什么错误，相比之下，也许他也会做出一样的事情来。
如果他有一个跟自己相处多年的朋友，也许在第一时间，他也会做一样的事情一样的选择。
有点好奇那会是什么样的心理挣扎，为了友谊，放弃自己的原则，失去应该要有的理智⋯⋯变得不像是自己⋯⋯
“不行！一定要道歉，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已经听弃说了，你以后可能会在我这里交易，以后你的每一项交易，我都不收中间费！”
弃有大概跟永夜说过中间人的性质，就算是伙伴，中间费还是要收，只是会比较少一点而已，这是规矩，免得遇到太大笔的金额，中间人眼红，在拿不到好处的状况下，懒得管你是不是同伴，夺了钱就跑。
虽然弃也强调老法不是这一类的人，可是有时候应该要算清的东西，算清楚一些会比较好。
这世界有太多的万一，就像当年所有人生活富裕时，谁又会想到会有末日的这一天？
“这不太好。”
“不会！这是我的诚意！”
“可是⋯⋯”
永夜不太清楚中间人的规矩，直觉这样不太对，但就算有弃跟他解释过，可是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毕竟弃自己本身并不是做这个的，他又不是什么多通透人情世故的一个人，因此他为难了。
“你就让他表示诚意吧！反正对他们来说，生活也不缺你这笔中间费，有我们这些老雇主在，他的生活可滋润了。”
翡心在一边偷偷的笑着，似乎觉得这个场面很有趣，尤其是永夜有点不知所措的模样，冷静的法师也会有不知所措的时候啊！真可爱！这样才像是他的年纪该有的表情。
“喂！你这样解释我的诚意听起来很虚耶！”
什么叫做不缺他这笔中间费，爱说笑，他看过永夜的能力，法师赚钱的速度跟烧钱的速度肯定是所有职业之冠。
不管是赚钱还是烧钱，都需要中间人，这金额累积起来是很惊人的，请不要把他的诚意说得好像是路边捡到的一块钱一样。
“虚不虚我是不清楚啦！只是你刚刚把脸凑到永夜的面前这件事情，我怎么看不出来跟你的诚意有什么关系？”
罗兰在一边很配合翡心，不用脑袋想也知道，刚刚法拉盛把自己的脸凑那么近，其实是想吓永夜一跳，跟诚意有啥关系？没听说过脸凑越近就越有诚意的这种“仪式”。
“是啊！这跟你的诚意有什么关系？”
永夜已经听出来中间费这件事情不是他可以决定的了，就算他不答应，恐怕法拉盛以后还是不会收他的钱，现在法拉盛不过是在走一个形式而已，告诉他，他有通知他一声，就这样。
“嘿！是没什么关系，我先说，我不是要吓你，年纪都这么大一把了，不会做这种孩子气的事情，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你的脸一天到晚都喜欢躲在斗篷的帽子里，我到现在也没好好看看过，现在抓到机会，当然要好好看看。”
然后他发现，永夜真的是一个漂亮的孩子，五官不管哪一处都十分细致，找不到什么缺点可以挑，要不是太苍白一点的话，绝对是超级美男子一个。
“这样的行为就不幼稚？”罗兰很好奇的问翡心。
翡心没有回答罗兰的话，可是她笑了起来，笑声里的味道，大家都明白她的答案。
“那看够了吗？”
永夜直接把他的脸给推开，推得越远越好，他对“老人家”没有半点的兴趣。
“看够了！看够了！”法拉盛笑瞇瞇的，他的脸虽然没有多帅，笑起来却有一种吸引人的味道，如果有女人会在第一眼就看上他，肯定是他正笑瞇瞇的时候，那张脸会散发出一种温柔快乐又安心的气息。
“祖儿呢？”
永夜本来上线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看看祖儿他们，对他来说，“碎界”里的每一个人，绝对不是数据，他们都是活生生的，有感情的。
“你说那个小娃娃？现在交给他们村里的一户人家，跟村长是好友，年纪差不多大，有一个媳妇在，儿子已经去世了，他们正好缺一个孩子，那天我问了一下有谁愿意照顾那些失去长辈的孤儿时，那个媳妇毫不犹豫的抱了祖儿就想要回家。
听说她本来有一个孩子，跟祖儿差不多大，在一年的冬天里，因为丈夫死在森林中，家里没有了经济支柱，严重缺乏食物供给，孩子的身体总是比大人弱一些，就那样饿着肚子在睡梦中死了，死在她的怀里。
她一直想再要一个孩子，或者说她一直想要回当年在睡梦中饿死的那个孩子，我想祖儿给她照顾，她可以照顾得很好。”
“那就好⋯⋯”他不想要看一个孩子没有人照顾。
“你很在乎？”
“也许吧！”
永夜不晓得这样是不是就算是在乎，他只知道，如果祖儿过得不好，那么他会把这件事情一直悬在心上放不下。
“你不会觉得他们不过是数据而已，只是碎界系统创造出来的虚拟人物而已？”
“你觉得他们像吗？你不会觉得他们也是有感情的吗？”
永夜反问回去，他想知道法拉盛的答案，他想知道在别人的心里，这些“碎界”里的人，对他们而言，是不是仅仅只是一组数据。
“他们的确是不像虚拟人物，事实上他们真实得让我怀疑我们的科技真的有这么强大吗？要是真的有这么强大，当年面临末日时又怎么会束手无策？很矛盾不是吗？”
现在幸存下来的人类，总是会想到过去，不管什么样的事情，都会让他们想着，如果可以怎样怎样，那么是不是现在不会如此，是不是他们不需要活在地底，跟“碎界”里的居民一样可以拥有相同的环境好好生活。
“我觉得他们是真实的，就算不是，我也决定要把他们当作是真实的，庄周梦蝶，如果在这个世界可以活得快乐，那么让自己一直作梦下去有什么不好。”
他记得中央计算机提供的信息里，有一部古早的电影就是在说这件事情，虽然他没有办法看到这一部影片当初究竟是怎么演的。
但是他觉得如果他是其中的主角，那么一直活在计算机的虚拟世界，可以感觉到美好的味道，可以听见美妙的音乐，可以看见色彩缤纷热闹的场景，可以有个完整的家完整的人生，那么又有什么不好？
人生不过就是一场大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