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永夜的提议，浩泽根本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两个人又坐在木屋的水上阳台钓鱼，这一次浩泽还拿出他的宝贝，一整套的钓鱼工具，像是孩子分享玩具一样很开心的跟永夜介绍。
永夜对这些也很有兴趣，钓鱼对于法师来说，其实是相当不错的“运动”，只要鱼咬钩的时候运动一下就好，其他的时间可以放空，可以冥想，可以欣赏“碎界”的美景。
所以这两个人根本就是一拍即合，只要看到两人凑在一起，有大半的时间不是在说钓鱼的工具，就是说哪里的风景好适合钓鱼，还有什么地方出产哪一种鱼。
就像地球危机之前，很多大生意人的生意往往都是在吃饭或是打高尔夫球间就订了下来，现在两个人也是在钓鱼的当下，就完成这样一个人情输送的约定。
“这个提议肯定不是你想出来的吧？”
“你知道？”
“很明显，毕竟我都一大把年纪了，交什么样的朋友我自己很清楚，你对这种事情肯定半点兴趣都没有。”
所以他喜欢跟这个孩子相处，有相同的爱好没有多余的钩心斗角，多轻松！
他觉得自己这一次执行任务，最大的收获肯定就是交了这样的一个朋友。
“你不老。”
“是看起来不老而已，我知道你没有去查我的身份，不过可以猜出来不是一般的小市民，像我们这样的人，除非背后有势力，或是血统良好，不然走到这一步时都不会太年轻，其实我已经四十多了。”
永夜有点惊讶，他以为他的年纪不过就三十出头而已。
“完全看不出来。”
“那是好事，要是看得出来的话，不是我真的太老了，就是生活艰辛。”
手中稍微抖动，眨眼的时间，鱼咬钩了，慢慢的把线给卷了一节，当线完全绷紧时又稍微放松一些，他们都看到了有一条银色的鱼在靠近水面的地方挣扎。
永夜懂得他的意思，地底城市的人们看起来都比自己的实际年龄苍老，营养不良，环境不佳，没有希望，人老得特别快。
明明没有什么疾病，有时候一睡就不醒，地底城市的人民平均寿命很短，远低于他们所能活的时间。
“你这样很好。”
“你这样觉得？就算压力大了一点，要忙的事情多了一点，需要委曲求全拍马逢迎的场合多了一点？”
“至少你是有目标活着的对吧？”
有目标的死，怎么样都比没目标的活着来得有意义。
浩泽的双眼露出像是他年龄会有的目光来。“你，真不像个孩子。”
“如果像孩子的话，你大概也不会来找我当朋友。”
如果只是为了找寻没有心机的人相处，其实到处都是，跟三岁娃娃多说话不就好了。
“这绝对是事实，我对小孩子没辙，他们在我眼中跟恶魔其实没什么两样，我不懂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不能沟通的人形生物。”
想到一堆孩子的模样，手里一抖，原本已经快要拉上来的小鱼一下子又没入水中，把鱼线给扯出一段距离。
“你没有孩子吗？”都四十多了。
“没，我忙得没时间娶老婆。”
“这是假话吧！”
“是假话，其实是我不想要定下来，跟一群佣兵相处习惯了，我不太能适应那种讲话温柔像水一样的生物。”
又是生物，刚刚孩子被叫做生物，现在老婆也被叫做是生物，永夜不难想象这个人不是曾经被这两者给伤害过，就是他打从心里不认为他们是同一种种族。
“你可以找一个粗鲁强悍的女人。”像罗塔那样。
浩泽瞪他。“那回家不就像是回到另一个佣兵团？”他为佣兵团奉献得还不够多吗？
永夜笑了。
“不想要跟水一样温柔的女人，又不想要粗鲁的女人，我看你这辈子没希望有小孩了。”
浩泽给了一个拐子。
“我可以随便找个美人生！帝都多得是美人想要有我的孩子，而且谁说我一定要小孩的！我才不需要小孩！”他的未来规划里没有小孩这种生物。
“这样你晚年会变成孤单可怜的寂寞老头。”
“屁！老子满江湖都是朋友！就算老了，不继续做佣兵了，我还是可以每天呼朋唤友！喝酒嫖妓！”
“那样就是糟老头跟色老头。”
精辟的回话让浩泽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淹死，忍不住大力拍打永夜的肩膀大笑。
“妈的！老子怎么交的朋友一个比一个嘴巴都还要毒！”
如果法拉盛在这里，可能会回他也许你有M的体质，永夜是个单纯的小孩，他只是在思考自己嘴巴算毒吗？
“这是因为你喜欢讲话直接没有隐瞒的人吧！”
浩泽叹气。“的确是这样⋯⋯其实说起来我真正的朋友不多。”
他讨厌背叛，讨厌有人在背后里算计他，偏偏他的身份让他很难去交到单纯的朋友，于是背叛算计常常一年到头的出现。
“比我好，我的朋友，肯定连十根手指头都不到。”
“怎么会？你很好，而且现在正年轻，是交朋友的好时间。”
永夜沉默了一下，把手中的鱼线给拉回来，上面的鱼饵都被泡烂了，重新再换上一个。
“你能想象住在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你是说矮人？”
“不，他们只是把地底当成屋子跟工作场合，平常他们还是会跑出来喝酒，工作累了想要看看天空，瞭望远方都是没问题的，我说的是原本是生存在大地上，却被迫要住在地底，被局限在一个地底的城市，一辈子都在那样的地方，没有办法离开。”
浩泽想了一下。
“老实说，我没有办法想象，就算是地底城市的居民，他们也有办法离开自己居住的城市，而且地底城市的居民跟我们不太一样，他们讨厌光线，喜欢黑暗，如果是他们可能不觉得压抑，但如果是我⋯⋯”
想想自己被关在同一个地方，一辈子都看不到阳光。
“好吧！我觉得很糟糕，非常非常的糟糕，人生可能会变得完全没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