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怿亦然是放心不下那城外的锦衣卫,纵然错的是城卫军,是荣将军。
可公然叫嚣朝廷命官,击杀城门将领,可是重罪。
若是枉然定性,甚至可以说是造反!
……
城内,凌云阁旁废宅外。
快马加鞭赶来通报的小吏,是恰好落在了朱椿手里。
为了避免发出声响,朱椿也是粗暴的将那小吏拦下,连人带马一并掀翻。
那小吏抬过头正要发怒,却是瞥见了身蟒服,连忙改口道:“城卫军荣子石,叩见蜀王殿下。”
尽管是遭到朱椿暴力拦下,那小吏仍是恭敬的说道,甚至于有些庆幸。
刚刚他可是意欲强闯而入,若如此,少说也得落下个冲撞亲王的罪名。
罪行有多重,他倒也未必清楚,但至少屠个全家吧,还不一定填的够。
至于荣子石,便是那小吏的大名。
此番能在废宅外,碰见朱椿,他着实是没料到。
“又是城卫军呐?这落雨天,不去瞧瞧城墙破损,一个劲的跑凌云阁来喝花酒吗!”朱椿是佯装怒色,震声呵斥道,连由头都是给他找好。
“这便是我凤阳府的官兵?我大明的士兵吗?擅离职守,你知道治什么罪吗!”
闻言,那荣子石是腿脚一软,扑腾倒地,俯跪在地上。
或是是被朱椿的劲头喝道,亦或是刚刚那股惶恐劲没缓过来。
反正,这操作是给朱椿整懵了,这年头,通风报信的这么心虚吗?一呵斥就吓跪了?
那荣子石倒是也不算蠢,连忙是顺着由头,接过话题,找补道:“草民见这落雨天,就犯懒。”
“今日这也是遭旁人蛊惑,一时鬼迷了心窍,被美色诱惑;贱民罪该万死呐~”说着说着,那荣子石是先哭诉了起来。
尽管表演的实在是有些拙劣。
不过,这倒恰好着了朱椿的道,他要的就是钓鱼执法,硬钓都得钓。
管他黑鱼白鱼,逮到了便是好鱼。
“何人蛊惑,吾就不细问了。”闻言,朱椿是微眯着眼,靠了过去。
“不过,你当真是来凌云阁喝花酒?可就没别的心思?”顿了顿,又是故作迷惑的问道,言辞中又是进一步下着套。
他这一手钓鱼执法,可是学着宋怿的法子,要的就是让对方产生误解,再将误解不断扩大化。
最好是让对方认为是“自己人”,而后无论是“同流合污”还是“狼狈为奸”,对方都会觉得一切尽在掌握。
听到此,那小吏是“机灵”的眨巴了眼,望了眼朱椿。
朱椿倒是配合的点了点头,没言语。
顿时,那小吏脸上便是露出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谄媚道:“贱民,听说那花魁的舞姿甚好,想要评鉴一番,平日这勾栏听曲,着实有些乏味了。”
言罢,他是自顾自的挤眉弄眼了番,毕竟在这凤阳府的传闻里,朱椿可算是风流才子。
有没有才华,民众或许不太清楚,可那股风流劲,民众可是再熟悉不过。
那小吏也便将此,当成了同道中人的插科打诨。
“这话,怪耳熟的,好像有人也曾这么跟我说过,只是不知道这人,你是不是认识。”朱椿是顺着杆继续说道,坑已经是挖的死死的。
“殿下若是谈及此方面,我的同道中人可是极多。”在朱椿一环接一环的引导下,荣子石也是缓缓消散了紧张,放下了警惕,拍着胸脯说道。
再他看来,什么熟人不熟人的,都是由头,经不得细问。
问就是想听曲了。
“甚好,那仁兄便先去那凌云阁候着,我也好邀友人来此一聚。”朱椿朗声笑道,是微微拱手示意。
闻言,那荣子石是龇牙咧嘴着,脸上的笑容更甚,露出那副典型的“一切尽在掌握”脸。
在荣子石听来,先去的意思便是让他把账先买了,查起岗来,他朱椿也好撇清关系。
至于友人,随口扯过由头,不就来不了了吗。
“此事,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那荣子石轻声道了句,便是朝凌云阁走去。
闻言,朱椿是故作严肃的沉声道:“兄台与友人在凌云阁一聚,可是未曾邀我。”
闻言,荣子石是愣了愣,隔了好一会,才是笑着拍了拍脑袋,拱手应道:“明白。”
友人的用途,可是在这呐,荣子石心里是不禁感叹了声。
不过他可是不知,朱椿从头至尾,没打过一个马虎眼,说的可都是实话。
友人,可是早早的坐在了凌云阁里。
……
废宅里头。
王公公是气喘吁吁的取过伞来,可见他是有多想赶这蓝玉二人离开。
见状,汤和是迎上前去,嘴里的推脱之词已然是想好。
可王公公也是个眼尖的,哪能让汤和先开口,人未到便是声先至。
“二位大人,路上慢些走,可别淋着雨,坏了身子的话,陛下可是会责怪我的。”王公公是语速飞快的说着,仪态仍是恭敬着,手里的伞也是连忙递上。
汤和的步子是猛然停滞,眼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还没等他想明白,那雨伞便是被硬生生的塞入怀中。
一旁的蓝玉是淡然接过,讪笑着应道,“劳公公牵挂,待回过京,我定然在陛下口中美言几句。”
言罢,便是头也不回的撑伞离去。
隔了好一会,汤和才是紧赶慢赶的跟上,嘴边是仅用自己可听见的声响,嘟囔道,“上当了,给这俩翁婿算计了。”
“说好的帮我,结果从头至尾都提防着劳资。”顿了顿,觉得不解气,又是愤恨道。
没一会,他便是亲眼见着,那俩翁婿“狼狈为奸”的模样。
“逮住了?后头可还有尾巴?”蓝玉倒是先开口问道。
闻言,朱椿是冷然应道,“逮住了,又是个城卫军,还自报了名讳荣子石,心虚的很。”
“应该没有尾巴,小婿特意派人盯了半刻钟,才是放出信号。”清了清嗓子,又是继续禀告道。
听到此,蓝玉的眉头才是微微舒展开,不过话语间倒是有些疑惑,“荣?又是城卫军?”
“这凤阳府的荣姓,可是不多,我没记错的话,那城门将领可是叫荣崇。”后头的汤和已然是靠了过来,听到此,是不禁插话道。
闻言,蓝玉倒是心中一定,若是荣崇的话,可是好解决不少。
他最怕的便是外人干涉,要知道能如此号令城卫军之人,如若出自凤阳府外,那势力可是小不了。
消除了忧虑,蓝玉才是调转话题,问起了重点,“那宋小先生他们,可是回来了?”
可没等朱椿应答,一旁的汤和猛然上前,一把扯过朱椿的衣襟,怒声质问道,“宋怿,他……出城……去了?”
话语间,是止不住的颤抖,嘴唇更是肉眼可见的哆嗦着。
可朱椿已经被勒得说不出话,哪还应答的了。
“汤和!你要谋杀亲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