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利国家里没人。”小张的声音从电话对面传了过来，“但是我们在赵利国家的鸡圈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地窖。”
“我刚下去看了一眼，地窖里没有存放任何的粮食。反而有几根铁链以及几件破旧的衣服堆在角落里。”小张深吸一口，接着说道，“我猜赵利国夫妇应该是人贩子。”
“所以，段红殷手机里多出于常人的通话记录，都是在和下家或者上家联系。”杨一回道，“你们先和当地警方联系，赵利国家里应该还有不少的线索。我正在看监控，有什么新发现再通知我。”
杨一将电话挂了之后，又把视线重新集中到了监控画面上去。
赵利国在离开长民酒店之后，便一直乘着一辆出租车在林宁的城中绕圈。
终于在绕第五圈之后，韩立手握着鼠标，低骂了一声，“这他妈的赵利国玩儿游击战呢？以为多绕几圈就能甩了咱们还是什么意思？”
“也可能是条件没有谈拢。”杨一看着赵利国坐在副驾驶上一直不知道在给什么人打着电话，“赵利国一直拼死隐瞒着凶手，就是为了不让咱们查到他和段红殷那点勾当。”
“你看他都打了好几圈电话了，我感觉我隔着口罩都能看到他恼怒的表情。”说着还特地暂停到一个画面，杨一给韩立指了指。
看着旁边司机惊恐的表情，更能说明一切。
赵利国已经开始了歇斯底里。
果然在绕了几圈之后，出租车驶向了一个商业区。看到赵利国去了那里后，杨一皱了皱眉头。
作为林宁市里最繁华的地段之一，这里每天都会吸引大量的游客前来购物或者娱乐。
用一个词来总结这块地方，那就是繁杂。
“可真会选地方。”杨一刚在心里吐槽，就听旁边的韩立喊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商业区的氛围不出意料的十分热闹，从监控上就可以直观的感受到。
就像是夏天戴着口罩出门，瞬间的监控切换，使得成堆的行人没有预兆地填满了整个屏幕，没有一丝缝隙，看的杨一有点喘不过气来。
只见赵利国在出租车刚驶入商业区后就提着行李下了车，然后抬头朝左右看了一眼后，便把头上的帽子又向下压了一点，低着头快步向前走去。
赵利国走的很快，平时需要用一个小时从头走到的尾的步行街，赵利国只花了半个小时。
在这期间他一直在看手里的手机，每个几秒就要看一次，仿佛是在等什么重要的人的信息。
按杨一的猜测，应该是段红殷在林宁联系好的对家。
突然间，就像是按了加速键，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之下，赵利国向着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无牌的面包车跑了过去。
就在赵利国快要跑在车前时，车门瞬间从里面被人拉来了一条缝，前后的动作不过十几秒。
看来就像是提前就计划好了的。
面包车四周的窗户都贴着全黑的玻璃膜，除了能看到司机是一个全副武装的男人之外，车里的一切情况，杨一他们都不得而知。
就在杨一他们一路看着监控以为可以追寻赵利国行程的时候，屏幕上的面包车突然向旁边的一个城中村里冲了进去。
接着这辆面包车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这附近的每一个监控都没有看到它的踪迹。
一切线索戛然而止。
“老王，帮我检查下这个东西。”齐哲戴着手套小心的将兜里的那片羽毛拿了出来，“时间紧迫，来不及装在物证袋里了。”
说着齐哲把手里的东西给递了过去，“你帮我对比一下，这片羽毛和段红殷口鼻处发现的细小毛发是否一致。”
“你这是又发现什么线索了？”痕检的老王将齐哲手里的物证接了过来，问道。
齐哲笑了一下，说道：“没有发现什么，就只是不敢放过任何一种可能性而已。”
“行，等出结果了，我给你打电话。”听齐哲的话，老王赞同地点了点头，便赶忙开始了实验。
齐哲觉得自己多少有点职业病，但目前在案子没有结束之前，面前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最后的凶手，就算自己这次的行动是多此一举，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而将嫌疑人从眼前溜走。
就在齐哲边走边想早上和李井山的对话时，一抬头就见杨一还有韩立两人风风火火的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一脸严肃。
“去哪儿？”齐哲看着两人的样子，心下一冷，想着应该是又有什么线索了。
杨一一回头就看着一早上没有见的齐哲正站在自己旁边，但由于事情紧急，她只能长话短说，“赵利国跑了，我们现在得去林景村一趟。”
只见刚还在小跑的杨一，突然停在门口，回头看着齐哲，“你和我们一起去吧，车上跟你细说。”
“我昨天晚上将段红殷的案子从头到尾捋了一下。发现法医给出的鉴定是段红殷在生前曾可能遭受过侵犯，然而在段红殷和赵利国的聊天之中，段红殷丝毫没有向赵利国提到过有其他男性在自己的身边，所以我怀疑段红殷是否背着赵利国有了外遇，看似复杂的杀人案，是否只是性窒息。”
“我不太确定这些事情，所以我早上给赵利国打了电话，希望他能提供一些有效的线索。可没成想赵利国刚听到段红殷死前可能遭受过侵犯，就整个人魂不守舍。然后在嘴里喃喃说了一句‘她明明给我说有生意’之后，就称身体不舒服离开了。”
杨一坐在车里的后座上，说着：“接下里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听到生意我就觉得不对劲，紧赶着去酒店，赵利国就已经逃走了。”
说到这儿，杨一深深地叹了口气，又一次想自己要是反应再快一点就好了，“然后我又收到小张的电话，说在赵利国家院子里发现了一个用来藏人的地窖，初步可以判断赵利国和段红殷都是人贩子。”
“林景村是个城中村，鱼龙混杂，大部分都是外来的务工人员，或者是生活在底层的人。”齐哲坐在副驾驶上说，“赵利国去那边，应该是去见段红殷在林宁的买家。”
“他们两人没必要弄成鱼死网破的局面。”齐哲说。
“嗯，目前只能挨个去排查了。”杨一接道。
林景村作为林宁剩存的唯一的一个城中村，房租低地段好，成为了每个外来人的首选。
首先一从主路进去，就可以看到成排的小贩集结在道路两旁，使得原本不宽的道路在这时显得更加拥挤。
随处可见的垃圾以及被污水常年渗透的路面，无处不在显示着这个地方的破乱。
“这里是唯一一条通往后面的路，面包车经过这里，旁边的小贩们应该会有映象，我们边走边问。”杨一向后面望了一眼，后面的路要比这里宽敞一些。
“恩。”韩立和齐哲点了点头。
这条路要比杨一想的还要长，原本的林景村是一大片完整的住宅区，但是现如今由于城市化的影响，林景村前半部分的房子，除过一些还保留着变成小旅馆之外，其他的房子不是变成了饭店，就是变成了理发店。
导致，这一路只有杨一他们走到最后面，才看到了现在真正正正的住人的林景村。
“路边有好多车。”看着路边大大小小的车，杨一说道。
“这里的住户要比咱们看到的要多出去两三倍。”齐哲看了一圈，“有些房主为了能多赚点钱，会把一个院子里的房子人为的给隔开，然后对外租出去。”
“有时候睡觉跟睡在大街上一样，隔壁说一句话，这边都能听见。”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呢？”杨一听着新鲜，便回头看着齐哲问。
只见齐哲看着杨一，半晌说道，“我以前在类似的地方住过，比较熟悉一些。”
说完齐哲将视线从杨一身上挪在了其他地方，转移话题道：“这边的占地面积算不上太大，先问问有没有人见那辆面包车路过这里吧。”
齐哲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可是杨一还是捕捉到了齐哲眼里瞬间的一滞。看着面前正在和路边大爷交谈的齐哲，杨一这才感觉到齐哲其实一直都没有变，他没有变的外向，没有变的坚强。
是什么时候开始杨一觉得齐哲已经变得开朗了呢？好像是从他们的关系开始缓和的时候。
然而此刻的杨一才知道，齐哲一直都没有变的开朗，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的缓和，也只不过是因为齐哲在单方面学会了隐藏情绪。细细想来，最后一次见齐哲情绪流露的时候，应该是谢方元案子刚结束的那个晚上，也正是度过那晚之后，齐哲便再也没有外露过自己。
起码，在杨一面前没有。
“大爷说往这边去了。”问完信息后的齐哲从前面跑了回来，指了下左手边的小路。
明明齐哲都和她不再吵架了，不知为什么，杨一此时竟觉得，他们两人的距离还没有刚认识的时候近。
“杨一姐？”齐哲伸手推了推杨一的胳膊，“这边。”说完齐哲便一个人跑到前面去探路。
杨一站在原地，看着周围的建筑，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办案，便强制性地使自己进入办案的模式，只缓了一会儿，便忙追了上去。
面包车因为体型大且好辨认，所以给不少的路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没一会儿，他们就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那辆面包车的存在。
无牌，四周的玻璃纸都是纯黑色，就是这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