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从西厢房出来后,她也没有自寻烦恼,今日见天气微凉,适合出街游玩,索性偷溜了出来。“小姐,你慢点,小姐···”果粒和香思在后面气喘吁吁,宋仪卿回头看了她们一眼,躲到一个拐角,见她们往前面去了,才出来朝她们背着面,往前走,实在是不想让人跟着,怪别扭的。
她走进一家旅馆,特意女扮男装出来,不得不感叹原主生了一副好皮囊,中庭饱满,棱峰剑眉,却偏偏又生的细长陡峭,一双凤眼,鼻梁又翘,嘴巴不似樱桃小嘴,却有说不出的舒适,换上男装后又是如此英气逼人,配上一把折扇,竟一点看不出她是个千金小姐的样子。
她走在路上,随意将扇子打开,动作又飒又帅,引得路人频频侧看,她却无感,倒真是“帅”而不自知了。
宋仪卿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发现一男一女在前面挡了路,两人之间的距离说近也不近,说远也不远,无论是两侧还是中间,都容不得别人正常走过,她见别人都是侧着身子过去,那她只好也···
宋仪卿将折扇一和,手掌拖着扇子的底,便要侧身“挤过去”,可扇子没把控好,向上一挑,折扇的头部竟轻巧的打在那个姑娘的胸上,她盯着看了一会儿,还在想着应该挺疼的,毕竟这是···竹签啊。
刚要说对不起,便被那位男人拉到一边,当看到对方脸的时候,双方竟都被“惊艳”了一下,那男人真的只是一下,便收敛了,宋仪卿却想着:哪里来的奶油小生,这肤色和小脸是真的吗,也是女扮男装吗?她摇了摇头,不对,看他身形修长,目如点漆,身上传来的那股兰麝香味怎么也不像是姑娘啊。
“看够了?”他发问。
“啊?”
“看男人长得这般俊秀,竟是浪子之徒,非礼完这位姑娘还不够,连我也捎带着被男人非礼了,难不成男人男女同吃?”
宋仪卿听见他这番言辞,语气中夹带着嘲讽,她眉峰一挑,刚想赌气般回答:是,最终想了想,憋着气有条不紊的回怼:“通吃不敢,倒是男人和这位姑娘将路堵的通透,试问哪个人能够正常过去,我只是不小心碰到了姑娘,并无非礼一说,至于男人,你不看我又怎知我看的是你?”
那位男人倏地笑了,看着宋仪卿,道:“好一张伶牙俐齿,这么说来,倒是我们不对了。”
那位姑娘见状,趁机靠近男人,挽着他的手臂劝道:”江直哥哥,算了吧,这位男人他不是故意的,的确我们挡路在先,我们还是走吧。”
宋仪卿仰头看向男人,对着男人吐了一下舌头,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明明刚刚她还是一副傲娇的姿态,转头她就对那位晶莹剔透的姑娘温和的笑,微微弯腰致歉,双手作揖,道:“不知你是哪位人家的小姐,在下刚刚失礼了,请姑娘莫怪。”
见那位姑娘对她笑得甜美,她才放心的往前走,可那名男子却抓住了她的肩膀,她心想,她本无意纠缠,这人还没完没了了。
她一转身,用现代把玩扇子的那套手法,先用折扇钩住了他的手腕,迅速缠绕几圈,后将折扇甩开一推,令他顿时后退几步,她气恼道:“男人何必如此小肚鸡肠,纠缠不休。”
小肚鸡肠?竟有人如此评价他,他不过是想问一下她的名字,他一拂袖,道:“男人将别人想的这样不堪,竟让我觉得男人所描绘之人就是自己无疑了。”
她眯起了双眼,不知想到了什么,道:“那我请二位吃杯茶,以表歉意,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那位姑娘拉了拉他的衣袖,说:“江直哥哥,要不算了吧。”
他却道:“甚好,长孙小姐,我们便随这位男人走吧。”
江直哥哥,长孙小姐?叫的还真的···疏离啊。
三个人疏离的走在一起来到茶馆,宋仪卿一甩扇子若无其事的扇起来,偷偷倪了男人一眼,心想着长得倒是人模狗样,没想到竟然这样小气,看我一会儿给你厉害。
她收起扇子,端起一杯茶,笑嘻嘻道:“男人,喝茶。”
那男人接过来,喝了一口便放下,她又往里添满,递过去,说:“男人,好事成双。”男人接过来又仰头喝了下去。宋仪卿又倒了一杯,微笑着说:“喝三吉祥。”第四杯——“男人,四平八稳,人丁兴旺。”这时男人瞪了她一眼,却还是喝下去了。
正当宋仪卿倒满第五杯并满怀期待的递给他时,却被男子按住手臂,他挑了一下眉,将那杯茶推了回去,说:“来而不往非礼也。”
意思不言而喻,她倒也大方,直接灌了下去,男人顺势说道:“五杯,五将离愁,快乐幸福。”宋仪卿即刻不干了,这里面可是加了一些肾急粉,五杯以上会···
她正要油嘴滑舌开溜,一位身着淡蓝色衣袍的男子走过来一开口就将宋仪卿吓了一跳:“小叔,你怎么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在这坐着喝茶。”
小叔?完了,这下惹大祸了!
未等那位男人开口,蓝衣男子便看向她跟那位姑娘,自顾自的说起来,声音还带着几分欢快,道:“原来是皇嫂也在这儿,小叔,不知这位男人是?”
长孙娴听见那句皇嫂,羞红了脸,江直在一旁淡淡道:“刚认识。”
长孙娴接着笑着解释:“我们之间发生了一点误会,这位男人请我们吃茶。”
宋仪卿想到现在实在不是戏弄那个小气男的时候,便对着蓝衣男子礼貌的点点头,赶紧站起来,道:“既然男人这边来了客人,那我便先走了。”她正要急急忙忙离开,却被那位进来的男子一把拉住。
他的语气之间透着些不拘小节,很是热情的说:“不用把我当客人,一起交个朋友嘛,男人有如此相貌,我认识好多知书达理的小姐,不如替你做个媒,怎么样?”
她面露为难,道:“这,这着情不太好,男人不知,在下已经有了心怡的姑娘。”怎么办,她越说越离谱了,不管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在下现在有急事要做,实在遗憾,以后有机会定会再约。”说完,她赶紧跑路,搞得蓝衣男子莫名其妙。
“哎,你······”他伸出手指指着宋仪卿出去的方向,见她跑远,心里有些不舍,后又有些无奈似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说:“小叔,那位男人叫什么啊?长得真飒,定会有许多女子仰慕吧,不知他爱慕的是哪家的小姐。”
“哦,现在开始当媒婆,替别人做媒了?”
“小叔,父皇这次直接内定让我选尚书右仆射嫡女,对方一个老女人,怎么跟我搭嘛”他边说边气,将茶直接当酒来喝。
一杯又一杯,转眼不知不觉间,他竟喝了六七杯,喝完过了一会儿他还洋洋得意道:“今天真是奇怪,喝了这么多茶,竟然没有内急的感觉。”
他刚说完,便感到屁股底下一阵湿意,这种感觉像极了···不好,即墨策的脸色顿时变成了西红柿色,长孙娴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他颤抖着开口:“小叔,皇嫂,我也有事,我先走了。”说着他起身夹住腿赶紧往外跑,姿势甚是奇怪,就像是一拐一拐的鸭子,完了完了,丢死人了···
江直笑了笑,长孙娴一脸不解,问道:“江直哥哥,怎么了。”
他瞥了一眼那壶茶,看向门外,嘴角微勾,似是才回过神来,优雅的起身对着长孙娴说:“长孙小姐,不是还要去花市看花吗,我们现在走吧。”
······
长孙娴听见煜王对她如此疏离的称呼,心里不免失落,她有些失神的伸手过去想要握住煜王的袖口,转眼间手心竟多了一个荷包。
长孙娴愣了愣,摊开手心,未等她发问,江直便耐心地解释起来:这是香包,听闻你睡眠不好,这个给你。“
长孙娴喜出望外,拿着香包凑到鼻前闻了闻,淡淡的香气传入鼻中,她的眼眸弯下来,声音糯糯道:”谢谢江直哥哥。”
”不用,婶娘再三嘱咐我给你的。“
长孙娴听到后面一句,立马就被泼了凉水,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眸顿时含着一汪池水四处打转,却又不想被江直看见,她转身轻轻拭泪,情绪稳定好了后才笑着问:“江直哥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啊。”
江直看着她,想了想,最终还是说道:“所有姑娘在我这都是一样的。”意思不言而喻,他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人,感情对他来说只是一件附庸。
长孙娴的内心映出丝丝欢喜,这么说没有喜欢的人,那么自己是否可以成为那个最特殊的一个呢?
“江直哥哥,走吧,我们去看花。”说着她迈着轻盈的步子拉着江直娇羞的向前走,长孙娴身上浓郁的九里香再次传来,江直有些不适的侧了侧身子,咳嗽了几下才又向前走···
而这边的宋仪卿跑出去后便再也没有了逛逛的心思,深知撞见了不好惹的达官贵人,内心有些发闷,甚至有些小懊恼。
等等?闷的慌,懊恼?自己这是有了人类的感情?
一想到这里,她赶紧飞奔回家,揪着香思和果粒的双手急迫的说道:“香思,果粒,快,给我讲个笑话!"